《少年游》第四輯：少年游

在黔陽雨中，想起王昌齡

隻身走在黔陽古城

雨還在下，心裡想起了貴為詩家天子的你

暮色已濕成煙雲

起於沅水河上的風似乎不再遷就

穿過中正門，穿過古城牆

在青石街回溯，帶著敞亮行走

當沾濕的腳印落在青瓦上

寶山書院拾起了大地深處緘默的漢字

不需要刻意讀出聲

也不需要巷子的風吹送消息

懷抱你那一片冰心就夠了

而此時，我站在這無垠的黑夜中

嘗試走進你的孤獨

你騎著一匹瘦馬從我身邊打馬而過

以至我體內擁有了你的遼闊

回蕩著柳葉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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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縣行

抵達淇縣已是暮春

從火車站出來

路邊的樹冠並不稀疏

且叢林茂密，人影重重

這與蟲子的講述一致

只不過青草停止了起伏

下垂的身體低過我的目光

醞釀的悲傷比腳下的青磚

頭頂的青瓦更甚

而旁邊的風還在攀爬

不遠處朝歌古城的苔蘚明顯隱而不見

以至我發現風中藏匿的往事

比紂王與妲己的愛情還要幽密

至少荊軻也不知道春風有神

就在花期將過、四月將臨的日子

她讓最後的落日平靜如初

讓我與大地沾上了親

離真正的淇縣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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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伾山之夜

大伾山之夜

有彎月，星子萬畝

有清水，水波時而不興

有冷風，些許烏雲流動

起風時，我正好走到大石佛前

體內的一盞青燈被點亮

舌尖上、眼眸里、靈魂深處的慾望被卸下

身體內一萬隻小獸被沉睡

那就讓我用一把鋤頭與這個早春對話吧！

像青草學習呼吸

在一粒石子前，為他人幸福而祈禱

不能再妄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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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淇河

過淇河

我對一條河流心懷敬畏

淇水在右

《邶風》、《墉風》、《衛風》在耳

時而悠悠，時而湯湯

左邊是古陶，是鐵殘片，是古石窟、古墓葬

小草輕晃，略帶人間煙火的綠

一陣風吹來，波瀾漸起

這都關乎淇河的春天

此外，我還須一株小黃花，以及花開的聲音

以正視聽

還須一朵水花飛濺，落在露水微張的夢裡

以正衣冠

而那些停留在河流里的故事，太多

我來不及打撈

只能讓骸骨帶著骸骨的鄉音

在想像的日子裡彌留

只能讓水成沙，沙成洲

我的眸子里還剩一汪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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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浚縣

一個人，一匹馬

過明城牆，手提利劍

過韞山書院，心有萬卷書

不住賓館

就住在黃膠泥里

想要兼顧風雨

想要在春天與一朵雲對峙

想聽，泥嘴裡

子貢曰

黎陽倉一粒稻穀的心聲

城隍廟的人聲

還想義興的蔣燒雞，吳庄餄餎

吳二鍋花生米，浚縣八大碗，王橋豆腐皮

八仙糖人，黎陽貢面

就在這個早春的夜晚

我走向浚縣

走向一種深處尋找一根骨頭

敲起來能響徹亘古

為此，我花費了一個落日

把明月抵押

又將自己製成一面鼓，一把古琴……

接受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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