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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陽油炸豆腐和它的主場

插圖繪畫:寧寧貓咪

豆腐吃法甚繁,我們大陽獨愛油炸。在大陽人眼裡,如果豆腐不能油炸,那我們還怎麼和這個世界愉快玩耍?

大陽的年味,從蒸開始,到油炸進入高潮。大陽人給油炸起有專門的名字,叫「坐油鍋」。記憶中應該是大年三十吧,舊一年的最高潮,大陽人用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奢華的方式,辭舊迎新。煤火上,三隻腳的鐵鍋,深深倒一鍋油,擺足了架勢炸,炸豆腐、炸撒子、炸丸子,撒子和丸子都是少量,最主要的,是油炸豆腐。不要嫌我們寒酸,縱然你拿一盆炸帶魚和我們換油炸豆腐,我們也未必願意。雖然澤州歷史上也曾是「水天澤國」,但大陽人普遍不喜魚,我們寧願和油炸豆腐廝混一輩子。

過年的油炸豆腐,滿滿地晾一簸籮。那盛大的場景、霸道的氣場,讓其他吃的黯然失色。大陽絕對是油炸豆腐的主場。

說了半天,大陽的油炸豆腐長什麼樣呢?

大陽的油炸豆腐很傻很天真。豆腐切成長方形的、一厘米厚的薄片,下油鍋炸成金黃即可。

大陽的油炸豆腐很條兒很特別。炸好的豆腐,吃的時候,先把頂頭的皮切掉,露出那麼一小片嫩白來,然後從那一小片嫩白處下刀,將一厘米的厚度再一剖為二,片成兩片五毫米左右的薄片,摞起來,切成絲,算是塑形完成。

大陽的油炸豆腐很嬌很好看。黃黃的皮,白白的瓤,細細的身子,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非蘿蔔土豆摻扶不能移步。

最最重要的,是大陽的油炸豆腐很傲很清高,不是逢年過節,不是辦事宴,一般不露臉。但凡出來,一定是撐場面的,是爺。如果一個大陽人給你做扯麵吃,如果扯麵里有油炸豆腐,那說明你也享受了爺一樣的禮遇。

這麼爺的油炸豆腐,怎麼享用呢?

油炸豆腐最正式的吃法,是切成絲,燴乾菜。切絲的過程我上面講了,很細緻有沒有?這種細緻,江湖上除了文思豆腐,我目前想不出來第二種比我們的油炸豆腐絲更細的豆腐絲來,姑且讓它坐第二把交椅吧。

花菜是饌面和河撈的官方配菜,油炸豆腐絲豆角絲土豆絲紅蘿蔔絲雞蛋絲海帶絲黃豆芽等等,一大堆絲字輩,用油一炒,最後澆點高湯澆點肉鹵,銷魂蝕骨的好。

油炸豆腐最不可或缺的吃法,是做氽湯。氽湯改天細聊,總之是我們大陽的又一特色美食。作為大陽的招牌美食,裡面要是沒有油炸豆腐,就像天使沒有翅膀。

油炸豆腐還有一些休閑的吃法,比如,過年期間早上我們一般吃鹵饃饃,把饃饃切塊,用菜鹵了吃。鹵饃饃,我們慣常的搭配是:白菜粉條油炸豆腐。

總之,作為油炸豆腐的獨家主場,油炸豆腐在大陽的食譜里無處不在,比如用油炸豆腐絲拌粉條,再比如,用油炸豆腐絲,做一碗送祖的炒米羹(這個隨後專門講)。大陽以前沒有豆腐乾,油炸豆腐,姑且算作是我們的升級版豆腐乾吧。

要說油炸豆腐的味道,也未必有多好吃,它畢竟只是一塊豆腐,況且,那麼一鍋里,我們也只是放兩三塊,只是味道的點綴。但它又是那麼不容忽視的存在,有了油炸豆腐,人生一下子上了一個檔次。所以,大陽人吃油炸豆腐,吃的不是味道,是姿態,是一種下過油鍋的霸氣!

說了這麼多,其實,油炸豆腐最銷魂的吃法,是偷吃。趁大人不注意,溜進晾豆腐的冷家,一個人悄悄獨享一整塊!在肚子里油星集不齊一勺的年代,能吃一整塊油油的豆腐,真的是巔峰體驗。誰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任何食物,最好的味道是在當地。晉北和晉西北人吃豆腐風格粗曠,豆腐恨不能切成碗大的塊,燴菜里吃。或者就是帶著北方溫度的凍豆腐,切開裡面是一個一個的孔。有一年在大同乳娘村,天空藍得像剛從染缸里拎出來,冬日暖陽穿過玻璃,曬得我們像掉進了福窩裡。我們七八個人盤腿坐炕上,瓜分一盆燴菜,裡面很大的凍豆腐塊,配上大同特有的土豆粉,味道好得讓人難以割捨。回來後馬上買了塊豆腐,凍冰箱里,凍成凍豆腐。結果拿出來一吃,完全不是那個味兒。才知道,世界上有兩種凍豆腐,一種是大同人做的,一種是我做的。同樣,油炸豆腐,我自己也做過,巴巴地從老家帶回來饌面,想做一鍋乾菜,結果也是無奈地承認:世界上有兩種油炸豆腐,一種是大陽當地的,一種是我做的。

豆腐遇見我們大陽人,出落成了油炸豆腐,其實豆腐的可能性太多太多。山西會館有一道菜,用手掰豆腐做成。大塊豆腐,不用刀切,全程手掰。廚師說,手掰的更入味。想想也是那麼一個道理,又好像沒什麼依據。反正中國人做飯,像中國的哲學,太多意會之妙,不是我等凡人可言傳的。

去年在黃山腳下的宏村,就著如畫山水,吃了一份毛豆腐。南方潮濕,豆腐進行微生物發酵,上面長一層白白的絨毛,油炸後,蘸調料吃。這種吃法,我們大陽人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因為大陽沒有那種氣候。毛豆腐於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旅行的味道,就像油炸豆腐於我,是家的味道一樣。

臭豆腐做網紅好多年,但我一直不怎麼吃。有一次出差,和小夥伴在蘇州古街上行行走走,一家又一家臭豆腐店,一路吃過去,熱鬧的燈火,湊熱鬧的味道。當時,寒山寺在極遠處孤寂著,沒有夜半鐘聲,沒有客船。姑蘇的河水,剪出我們的倒影。那一夜,在臭豆腐的味道中成為永恆。

味道最經不起勾。有一年在武漢,黃昏的江邊,和朋友喝啤酒閑聊,不知怎麼的,說到了吃,我們各自回憶了一番自己難忘的美食,最後,她說她特別想吃他們老家的肉粽子,我則想起了大陽的饌面,還有饌面里的油炸豆腐。然後,兩個人都淪陷在一發不可收拾的口水裡。

彼時,江上船隻攘攘。溫庭筠的詞輕輕飄過:過盡千帆皆不是,斜輝脈脈水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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