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是怎樣綁架我們的思想？
房事
大學一畢業我就來了D城。
上大學的時候就聽聞過很多的傳言，說現在的女孩子十分現實，沒車沒房，不嫁；沒錢沒勢，免談。而房子車子，似乎是結婚的必備品，不是有句話說，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嗎？這年頭，車子廉價得滿大街都是，房子卻是水漲船高，價格一日比一日昂貴，背井離鄉，買房置業，成了很多年輕人孜孜以求的夢想。
放眼當下，一個男的若沒有房子，似乎就離打光棍這條路不遠了。於是剛來D城的第三年，手裡頭有了一點積蓄，我就開始籌劃買房。當時的想法是，先買個二手房過渡，等有錢了再換新的，大的。怎麼買呢？我當時想，肯定要離單位近，而至於買車，目前是不可能的，五六年之內也不太可能。於是買了輛自行車，決定以單位為定點，十五分鐘內自行車車程為射線，輻射成一個大圓，這個圓圈，就是我買房的範圍。
騎自行車找了一通後，發現周邊的樓盤其實不少，還有不少新樓盤準備開盤。但最便宜的當屬A小區。這個小區建成已經十四年，很老舊，但小區很大，設施也完備，只是人潮如涌，車流如織，比較雜，比較亂。當時覺得反正我買不起車，只圖住著方便。於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個小區找房。
找房這種事只要交給中介，基本是可以撒手不管的。在傭金的鼓舞下，他們是十二萬分的賣力，一天之內可以約你去看N套房，直到滿意為止。不久就看中了一處物業。第一次買房，其實經驗相當匱乏，對於「房事」，完全是一竅不通，但神使鬼差，加之中介的慫恿，就決定買了。當時有個中介還帶著我去看了一處正在開盤的一手樓，單價一萬出頭，108方的房子全部算起來117萬，首付三成，三十幾萬的首付，再貸款八十萬。面對熱情的銷售百般勸說，我糾結了不一會兒就有了答案，就是仍然決定買二手房，因為那套二手房同樣的面積，單價才七千多——能省就省。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爸媽，沒想我的父親大怒，他認為我剛出茅廬就異想天開想著買房，為時過早，說什麼剛剛工作就想東邊買馬西邊買牛的，我這是不務正業。而且聽說我將要貸款五十萬更是震驚不已，因為面朝黃土背朝天半輩子的他從來沒想過要欠別人這麼多錢，他十分害怕我還不起。幾經協商，我的父親最終答應借我幾萬塊錢湊成首付，於是買下了那處房子。交了二十多萬首付，加兩萬多塊中介費，近五萬的契稅和各種雜稅。這個房子的最終價格超出了我的預算，而中介根本就沒有告訴我還要交那麼的傭金和稅費。雖然感覺很虧，但只能自我安慰——好歹有了一套房子，不久就開始沾沾自喜起來。
買了房子後才發現，一個人住著根本就沒有什麼意思。與其每天起早摸黑騎個自行車趕往單位，還不如住著單位宿舍方便舒服。於是就基本空置在那，到最後乾脆出租。一年後我竟然買了一部車，而一年前我認為自己買了房後五年之內都不可能買車的。有了車後我就發現那個小區根本就無法生活下去，因為下班後找一個車位比大齡青年找對象還難。
小區里車流巨大，進了小區堵車，找車位往往比單位到小區的時間耗得更長，有時候根本就沒有車位可停，車子在小區左兜右轉，前面塞車，後面喇叭震天響，拚命催逼，整個人瀕臨崩潰。後來房子住了幾個月又發現陽台朝北，一天到晚不見陽光，且室內昏暗，牆皮脫落破爛，有時甚至老鼠橫行，直到某天親自圍追堵截殺死了一隻大老鼠後，終於對整個房子徹底失望。於是滋生了出賣的心思，時間已過去兩年。
2016年打聽房價的時候，發現D城房價已經開始上天了，彼時我買的房子已經漲了至少四十萬，哪怕它是已經十六年的老房子，而當時放棄的那處新樓盤所在的區域房價已經破兩萬了，也就是說當時售樓小姐給我預算的那套新房現在已經至少需要230萬，而當時117萬我都嫌貴，而當時我咬咬牙是完全可以買下來的，可是我放棄了，就因為我捨不得多付那十萬，我害怕多貸款三十萬。如果我當時買下了，現在轉手賣除掉各種開支至少穩賺一百萬，一百萬啊我的天。可是，沒有如果，只有肚子里那一團扭成麻花悔青了的腸子！
2016年，我還是賣掉了那套二手房，自己砸鍋賣鐵，求助老父加上死乞白賴向老婆親戚借來幾萬塊，做了兩筆首付買了新房。在銀行的貸款接近兩百萬，並且欠了一屁股債。但經歷了買房賣房的風波以及D城房價的大漲，我反而變得淡定和從容。因為我知道，現在的苦逼就是當年一念之差，人窮志短，目光短淺種下的惡果。
時至今日，我也聽過很多個關於悔恨的故事。「當年我是買的起的。可就是不敢欠太多的錢……」、「如果按當時的房價我買了幾套房，現在都是千萬富翁了……」、「當時八千塊一平方我都覺得貴，現在都兩萬多了……」「當時買了房那
想著買車啊！我都覺得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開的起車……」……
.
在老家跟爸媽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父親也嘗嘗抱怨，「當時我二十多歲就來了珠三角干建築，那時的機會真的很多，老闆讓我承包工地，可我怕啊！又沒什麼文化，家裡房子都沒有，我這種人能拿個穩定工錢就心滿意足了，要不然我也是大老闆啊」、「當時哪想到這個地方會開發啊！別人讓我出四千塊買了這塊地，可我吃飯都成問題，哪敢想著去銀行貸款，要是當時買了，現在有個門面這輩子都不用干苦力了」……如今我的父親，也開始跟我一樣有點清醒了，可是，一切似乎都有點晚了……
.
有句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還有一句話叫事在人為，我命由我不由天。富貴人家的孩子往往有著更高層次的追求，而貧窮人家的後代最先想到只是安穩。這就是為什麼西北邊陲的那個孩子會迷失在放羊，娶媳婦，生娃，再放羊的循環里。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學打洞，道理便是如此！
TAG:教書那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