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被植入了晶元
電影《黑鏡》(Black Mirror)為我們描述了另外一個世界:植入晶元將你的生命體徵信息傳送到一台類似iPad的設備上(甚至還能讓你看穿另一個人的眼睛)。
最好的技術都是直觀且近乎無形的。多年來,不少未來主義者預測,在不知不覺間,通過嵌入體內的拇指大小的測量儀器,人類所能觸及的每一個物體表面都將成為計算面。
在不遠的將來,或許人類皮下都會植入一塊米粒大小的晶元,傳輸各類信息,從支付能力到健康數據,無所不包。
如果這聽起來很荒謬,那自告奮勇嘗試測試版晶元的我大概是瘋了吧。
「植入晶元?我願意」
而我不是一個人:威斯康星技術公司Three Square Market(簡稱32M)的大部分員工都選擇了RFID晶元植入。
去年夏天,這家公司為所有自願在辦公場所測試這項技術的員工舉辦了一場「晶元植入派對」,邀請當地一位擁有17年人體穿刺經驗的專家「怪咖」安迪·懷特海德(Andy 「Gonzo」 Whitehead),為大家植入微型晶元。
CEO托德·韋斯特比(Todd Westby)的兩隻手都植入了晶元,他告訴我,「起初,我們向員工展示植入晶元的概念,心想應該會有幾個人感興趣。沒想到,不到10分鐘內,將近90名員工里就有40個人立刻表示,『我願意。』」
韋斯特比左手的晶元幫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打電話、儲存他的生前遺囑和駕照信息,而右手則用於測試新應用程序。(CEO所有家人也都植入了晶元。)其他員工表示,他們在晶元里保存了比特幣錢包和照片。
「針頭進入皮下時,大概就像被蜜蜂蟄一樣」
32M總部大樓坐落於威斯康星河瀑地區,明尼阿波利斯市往東約40分鐘車程的地方。當我抵達時,傳說中的怪咖懷特黑德正在等候我。在重大時刻來臨前的幾分鐘里,我有點緊張,因為我看到了植入晶元所使用的超大針頭,但植入過程比我想像的輕鬆。
RFID晶元的大小相當於一顆印度香米,針頭進入皮下時,痛感不算強烈,大概就像被蜜蜂蟄一樣,可能還更舒服一點。隨後,植入部位稍微有點淤青(沒有出血)。而現在,唯一的痕迹就是拇指和食指之間若隱若現的小傷疤了。不仔細看的話,我皮下這個晶元幾乎是無形的。
事實上,RFID晶元的應用非常酷,但目前也還存在局限性。如果沒有近場通訊(簡稱NFC)寫入器或讀卡器,通過「被動式」RFID晶元將信息寫入或讀取到設備內存中,那麼植入晶元並沒有多大用處。
不過,這主要是硬體上的問題。在三星智付(Samsung Pay)、Apple Pay 以及非接觸式「輕觸即付」信用卡的推動下,NFC技術日漸普及,未來的可能性是無窮無盡的。
有了一塊RFID晶元,你可能再也不用掏出手機或翻找紙質車票,而是直接「刷肉」上地鐵。發生嚴重事故時,儲存了過敏源和血型信息的晶元還能為急救人員節省寶貴時間,最終保住你的性命。
我們也不難想像,利用植入晶元可以啟動自動駕駛汽車,去超市購物從此告別排隊,又或者是下一次出門旅行或許可以輕鬆通過機場安檢——美國護照已經有了加密晶元,儲存持有者的姓名、年齡、國籍和照片。
而消費方面的應用要取決於哪家公司參與開發這項技術。32M總裁帕特里克·麥克馬倫(PatrickMcMullen)透露,公司目前正在和來自多個行業的「幾家知名企業」洽談。
「你的隱私並沒有那麼珍貴?」
從健康角度來講,RFID植入晶元對人體無害,和避孕植入棍沒有多大區別。2004年,晶元就已經獲得FDA(美國食品及藥品管理局)的批准用於人體。它不會觸發金屬探測器,不會干擾核磁共振成像掃描,無論是從屋頂上扔下去還是被小貨車蹍過,其玻璃套管也經得起壓力測試。
至於隱私問題,就有點複雜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隱私並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麼珍貴。為了獲取便利,我們早已犧牲了不少隱私。
「你的個人信息每天都被出售。」麥克馬倫說道。「每天在你瀏覽Facebook、前往超市購物、駕駛汽車時,你的信息都有可能流向340億個渠道。它們無處不在。」
「說到RFID,它的安全性和密碼來源就像電子郵件一樣簡單,也許是把你的生日或其他字元串轉換成加密口令。」
華盛頓特區隱私專家米歇爾·德·穆伊(Michelle De Mooy)指出,隨著技術的進步與完善,破解技術的手段也在進步與完善。即便如此,他認為,個人信息掌握在手上始終比放在錢包里更安全。他說,和RFID植入晶元相比,你每天觸碰2,500次的智能手機向他人彙報數據的次數多出了100次。此外,晶元不怕被偷,也能徹底避開信用卡刷卡器。
對未知性的擔憂
正如所有新生事物一樣,關於植入RFID晶元,最合理也最普遍的擔憂都集中於其未知性:這些晶元將來會被用到什麼地方?
CEO托德·韋斯特比稱,威斯康辛不少家長都在詢問是否以及何時能為自己的孩子植入GPS晶元(這也是《黑鏡》新一季「天使方舟」這一集的主題)。而這必然引發倫理問題:如果孩子拒絕被植入晶元呢?如果孩子並不知情呢?
假如法律強制要求你將個人的財務資產、DNA和投票記錄等信息連接到你的晶元上呢?假如這些晶元和區塊鏈成為了「財團控制和專制控制的終極武器呢」?
從我植入晶元以來,已經過去了3個月,雖然我(還)不是每天使用,但我對這項技術的看法已經迅速發生了改變。
在為《快公司》計劃威斯康星之行時,我堅信自己離開廣袤的中西部大地時,身上肯定沒有任何晶元。但午餐時間還沒到,我已經開始重新考慮我的立場。下午4點,我已經決定暫時留著晶元了。
人類是否即將迎來一個反烏托邦式的世界?我想我們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文 | John Converse Townsend
圖片 | fastcompany.cn
編輯 | 李習雙
實習生 | 李欣欣 謝佳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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