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磚」or「磁磚」，話說磁磚

瓷器的「瓷」是一個常用字，一般人都會寫、會用。有位朋友一天突然問我：「馬可波羅磁磚」用的不是「瓷」而是「磁」，算一個別字嗎？這可得慢慢道來。

「瓷」和「磁」本是兩個互不相干的字。

瓷，從瓦，次聲。《說文解字》的解釋是：「瓷，瓦器。」所謂瓦器，就是陶器。瓷原指陶器中質地堅、色澤美者，所以從瓦；後專指用高嶺土燒製成的器具。上面的「次」既是聲符，也有表義作用。「次」有第二的意思。陶坯第一次入窯，燒製成的是粗瓦器；塗釉繪彩以後第二次入窯，燒製成的是細瓦器，這就是瓷。

磁，從石，茲聲。《廣韻》：「磁，磁石，可引針也。」所謂磁石，就是大家熟悉的吸鐵石，對鐵、鎳、鈷等金屬有吸附性能，故其字從石。聲符「茲」是「慈」的省寫，同樣有表義作用。「慈」是母性的展示，具有情感的吸附力量。

可見，「瓷」和「磁」讀音雖然相同，字義卻迥然有別。

然而，這兩個迥然有別的字，卻在漢字運用中走到了一起，「瓷」也可以寫作「磁」。不僅《紅樓夢》《徐霞客遊記》這些文學著作中不乏用例，就連《宋史》《明史》這些一本正經的史書中，同樣是「瓷」「磁」不分。這種混亂一直延續到了今天。舉一個大家熟悉的例子，北京有個熱鬧地段叫「磁器口」，它是因瓷器店扎堆而得名的，但路牌上寫的是「磁器口」。「馬可波羅磁磚」，顯然是沿著這個思路來的。

「瓷」「磁」為何會走到一起呢？追根溯源發現，原來和磁州窯有關。磁州窯是歷史上著名的民窯，主窯在今河北磁縣，宋代屬磁州，故名。磁州窯產品釉色豐富，尤以白釉最為出名；裝飾常採用黑白對比的方法，圖案清新而醒目。磁州窯的產品，在社會上十分流行，時人稱之為「磁器」。這個名稱本是特指，所謂「磁器」，就是磁州窯出產的瓷器，但因為「瓷、磁」讀音相同，瓷器、磁器逐漸混為一談。於是，人們以為「磁」同「瓷」。

現在回到主題，「磁器」算一個別字嗎？從尊重文字事實的角度來說，恐怕不能算；但從文字規範的角度來說，肯定不提倡。而且，磁州之所以稱為磁州，不是因窯得名，而是因山得名。《元和郡縣誌》卷十五磁州：「以縣西九十里有磁山，出磁石，因取為名。」磁州窯的製品稱「磁器」，可以說是市場效應，「磁」成了一個品牌；但用「磁器」泛指一切瓷器，則是文字失察。《現代漢語詞典》等工具書，顯然已意識到這一點，在「磁」字釋義時作出了新的處理：「舊同瓷」。一個「舊」字表明，「瓷器」寫作「磁器」，「瓷磚」寫作「磁磚」，已成為歷史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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