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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橋月

銀臨;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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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譚汝為

【作者簡介】譚汝為，中國民俗語言學會副會長，天津師範大學教授。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春節起源於農耕社會，各種傳統風俗反映出農耕社會中人們的憧憬和祝福。春節處在年度周期與四季循環新舊交替時間的關口。其節俗豐富多彩、生動活潑，充滿了人性倫理之美、情感之美、藝術與智慧之美。

春節——從「臘八」開始，直至正月十五燈節結束。在這長達一個多月的期間，分為備年、過年、賀年三個階段。進入臘月，人們開始「備年」，就是磨面蒸糕、縫製新衣、採辦年貨、準備祭品。從小年到除夕是「備年」的高潮，出門在外的人要趕回家，這叫「奔年」，在家的人要做好過年的各項準備。從除夕夜到正月初五是「過年」，家人團聚，祭祀祖神，迎新納福。從正月初六到十五是「賀年」，花市燈彩，全民共歡、普天同慶。春節期間的年俗，猶如展開一幅傳統民俗的長卷，令人神往，美不勝收：

（一）「臘八粥」

臘八節是春節的前奏曲。京津俗諺：「老婆老婆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過了就意味著進入春節階段。臘八這天人們要吃應節食品臘八粥。關於臘八粥來歷有種種傳說，影響最大的是紀念佛祖成道。傳說佛祖釋迦牟尼一天由於疲勞過度暈倒，幸得一位牧羊女將隨身所帶的雜米與泉水調煮成粥給他食用。其實臘八食粥，並不僅為佛教影響，事實上中國古代有冬至以赤豆粥祭神的習俗。臘八粥的食料都有民俗諧音，例如：紅棗花生比喻早生貴子，核桃表示合合美美，蓮子象徵恩愛連心，桂圓象徵富貴團圓，百合象徵百事和睦，桔脯栗子象徵大吉大利等。人們以此期盼未來生活的美好。

（二）糖瓜祭灶

小年在北方是臘月二十三，南方是臘月二十四。「二十三，糖瓜粘」、「二十三，祭灶王」、「糖瓜祭灶，新年來到」等民謠里都說到祭灶。祭灶是傳統小年的重要節俗。灶神俗稱灶王爺、灶公、司命，是中國民間在年節中特別崇奉的神靈。灶君的名稱在戰國時已出現，魏晉以後的灶神成為天神監察下界的耳目，它常駐人家，與百姓朝夕相處，監視著民間的一舉一動。民間日常生活中免不了磕磕碰碰，人們擔心灶神打小報告，於是便跟它套近乎，俗稱「媚灶」。向神靈獻媚是民間信仰的常見表現，不過在灶神祭祀上，表現得更為生動有趣。比如用酒糟塗抹灶門，稱為「醉司命」；給灶王爺供灶糖，祈禱拜祝：「辛甘臭辣，灶君莫言」，這種黏度極高的糖，不僅粘住了灶神的嘴，也甜了灶神的心。

（三）掃塵迎新

為辭舊迎新，民間有小年「掃塵」習俗，就是把所有房間徹底清掃，稱之為「掃塵」，以新面貌迎接新年。經終年雨雪風霜，住宅內外已積滿灰塵，利用這個時節徹底打掃，使環境整潔，煥然一新。家家戶戶除打掃房屋之外，還要清洗各種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掃庭院，撣拂塵垢，掃去蛛網。這一兩天，洋溢著歡歡喜喜搞衛生、乾乾淨淨迎新春的喜慶氣氛。據《呂氏春秋》載，早在堯舜時代就有春節掃塵的風俗。按民間說法：「塵」「陳」諧音，新春掃塵含有「除陳布新」的涵義，就是把一切窮運、晦氣統統掃地出門，含驅除病疫、祈求安康之意。

（四）沐浴剃頭

忙完年節食品的準備，人們開始要沐浴齋戒迎接新年了。沐浴祛穢是舊時年節的主要習俗之一。人們在以驅邪、送神形式實現時空凈化的同時，人體自身也需要潔凈，以除舊迎新。湖北稱為「洗隔年塵」，也稱「洗邋遢」。江蘇常州人在臘月二十六日洗澡，稱為「洗福祿」。歲末人體的清潔行為是一道必備的儀式，除了洗浴之外，還有剃年頭，俗諺「有錢無錢，剃頭過年」。天津俗諺：「正月不剃頭」，就是在歲末一定要剃好年頭，乾淨過年。

（五）春聯福字

新春佳節貼春聯，貼福字，是我國民間由來已久的風俗。據《夢梁錄》載：「十二月盡，俗雲月窮歲盡之日，謂之除夜，士庶家不論大小，俱洒掃門閭，去塵穢，凈庭戶，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祭祀祖宗」。文中「桃符」即今之「春聯」，「春牌」即今之「福」字。春聯起源於桃符，它以工整對偶、優美簡潔的文字，抒寫美好心愿和祝福，是我國特有的民間文學形式。春節貼「福」字，寄託對福星高照的期盼，對幸福生活的嚮往。民間將「福」字倒貼，諧音「福已到家」。

（六）燃鞭放炮

新年到來之際，家家戶戶燃放爆竹，除舊迎新。爆竹在古代是驅瘟逐邪的音響工具。到了宋代，民間開始用紙筒和麻莖裹火藥編成串做成「編炮」（即鞭炮）。如今在春節燃放爆竹，不僅增添節日歡快氣氛，也含驅瘟逐疫之意，昭示對平安祥和的祈盼。

吃年夜飯。年夜飯又稱為「團圓飯」，即全家人從四處趕回聚攏，在除夕之夜，共進晚餐。因特殊原因未能趕回者，須留一座位擺上一套餐具，以體現團圓之意。座次長幼尊卑有序，多說吉利話，各人適量飲酒以慶賀春節。年夜飯菜肴豐盛，葷素搭配，魚必不可少，取「年年有餘」之意。

（七）餃子測福

北方習慣，春節必包餃子。作為春節民俗食品，餃子的深層內涵就是多種象徵義的集結。首先，餃子象徵新舊交替、辭舊迎新。「餃子」與「交子」諧音，表示新年與舊年在「子時」交替。人們由舊歲跨入了新年。其次，餃子象徵闔家團圓。民俗稱除夕夜或大年初一吃的餃子為「團圓餃子」。第三，餃子象徵財富與元寶。因餃子形似「元寶」，故為金錢和財富的象徵。第四，過年吃餃子，有「驗歲」「測福」的習俗。為了討吉利，在過年餃子里包進一枚硬幣，認為吃到它的人在新年能發財交好運。

（八）守更待歲

「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除夕之夜，全家團聚，吃過年夜飯，圍爐閑聊，辭舊迎新，這就是除夕守歲之習俗，象徵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驅走，在新的一年健康如意。

拜年祈福。拜年這種傳統習俗，就是相互問候，表達美好祝願。正月初一早晨，晚輩起床後，要先向長輩拜年，祝福健康長壽，萬事如意。長輩受拜以後，要將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分給晚輩。人們外出相遇時，也笑容滿面地恭賀新年，互道「恭喜發財」「四季如意」「新年快樂」等吉祥語。

（九）春節食俗

一般以吃年糕、餃子、糍粑、湯圓、肉丸、全魚、福橘、蘋果、花生、瓜子、糖果、香茗及肴饌為主。年節全國共享的傳統食品是年糕，過年吃年糕，意味年年俱高，祈求一年更比一年好。餃子是北方春節的重要食品，俗話有：「窮過年，富過年，沒吃餃子沒過年」。

春節期間，各地習俗不同，還有祭拜祖墳、貼年畫、貼吊錢、貼窗花、接財神、點蠟燭、走親戚、趕廟會、吃元宵、走百病、放煙火、演戲說書、花會表演、高蹺旱船、耍龍舞獅等林林總總的活動，極盡天倫之樂。

春節不僅是中國一宗巨大的文化遺產，同時也是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享受、展示春節文化是中國人的責任，同時也是在為世界傳承文化。春節，猶如高懸在我們民族天幕上的一盞永恆明燈，以其獨特的光芒輝映著當代中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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