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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風流人物——錢塘醫派群雄譜

古之錢塘,今之杭州,自古便是家喻戶曉的富庶之地。

經濟繁榮,文教必然昌盛。杭州作為東南的政治文化重心,文人儒生如「過江之鯽」,而醫、儒向來一家,「不為良相,則為良醫」,大批科場失手、仕途失意的儒者棄筆從醫。終於在明末清初,杭州醫家雲集,人才薈萃,一度成為習岐黃之術者嚮往的醫家勝地。

錢塘醫派青史留名

「錢塘醫派」是指從明末到清代,以錢塘(今杭州)醫家張遂辰為開山鼻祖,以張志聰、張錫駒為中堅人物,高世栻、仲學輅為傳承代表,以侶山堂為主要活動場所,集講學、研經與診療活動為一體的,以維護舊論為學術主張的醫學流派。其陣容之強大、接觸人物之眾多,為中國醫學史上歷代學術流派所罕見。

「錢塘醫派」之所以名留青史,得益於眾多醫者前仆後繼的努力,更與「錢塘三張」——張遂辰、張志聰、張錫駒三人的突出貢獻分不開。

盧之頤:論壇講學開先河

若論論醫講學的發起人,當屬盧之頤。

盧之頤生於明萬曆年間,出身杏林世家,自小就接受家庭熏陶,對醫學頗有興趣,

盧之頤少時多得名醫的指導,對他影響最深刻的是他的父親——盧復。

盧復是晚明「尊經」派的代表人物,主張醫家應習《素》、《靈》、《難》與《本經》是第一要義。盧之頤受父親影響,青年時代,便能以佛理、禪機入醫學,深得醫學之精髓。

在父親未完稿的《本草綱目博議》的基礎上,盧之頤用了18年時間,完成了《本草乘雅半偈》。從書中自序「武林諸君大集余舍」可以看出,這本書曾融會集合了當時名家的意見,盧之頤在家中論醫講學的熱鬧場面可見一斑。

盧之頤行醫幾十年,晚年雙目失明仍不放棄研究,並口授心得給子婿,著《摩索金匱》。

張遂辰:尊經崇古創流派

和盧之頤一樣,張遂辰同樣是明萬曆年間生人,字卿子,原籍江西,後與父遷至杭州。

中國古代有句諺語叫「醫者不自醫」。先不論這個命題的真偽,但古代確有許多醫者學醫的源頭便是為了自醫。張遂辰也是如此。

《仁和縣誌》里關於張遂辰有這樣一段記載:「少羸弱,醫不獲治,乃自檢方書。上至岐鵲,下至近代劉、張、朱、李諸大家,皆務窮其旨。」張遂辰學醫原是因為少時多病,便自學醫書,探究醫理,後來不僅治好了自己,為他人治病也屢屢見效。

張遂辰是「錢塘醫派」的創始人,而「錢塘醫派」的形成與風格定型,也與一場時代與個人巨大的悲劇分不開。

明朝滅亡之前,風流才子張遂辰沉醉於詩詞文學,雖然醫術精湛,但並未全力於醫。

滿清入關後,對江南的漢族知識分子採取了嚴厲的高壓政策。清初三大文字獄,兩起發生在浙江,大批士子遭屠戮。張遂辰與當時著名醫家陸圻是好友,陸圻因捲入《明史》案受到株連,好友的悲慘遭遇使得張遂辰意志消沉,晚年他隱居杭州城東菖蒲巷,潛心行醫,研究學問。他以善治傷寒聞名四方,各地前來求診者無數,門庭若市,以致所住的巷子被尊稱為「張卿子巷」。

張遂辰像

張遂辰對《傷寒論》研究頗深。他首倡「維護舊論」,認為「仲景之書,精入無比」,所著《張卿子傷寒論》至今仍是研究傷寒學必讀的經典。

他的弟子張志聰、張錫駒都繼承並發展了他的學說,為恢復醫經的原貌不懈努力,最終形成了聞名海內的「錢塘三張」。

錢塘醫派「尊經維古」的學術特色,與當時的政治環境有必然的聯繫。文字獄盛行,倖存者皆噤若寒蟬,從此鑽進故紙堆,埋頭書本不問政治。於是求古、博古、尊古,乃至泥古,蔚然成風,對醫學研究的影響,則體現在帶動了尊經復古之風氣。但「錢塘醫派」尊古而不泥古,反而有所創新,卻是難能可貴的。

張志聰:承上啟下集大成

張志聰,後世稱其為隱庵先生。他自稱是張仲景的四十三世孫,因少年喪父,不得不棄儒從醫。

張志聰像

張志聰先後追隨張遂辰、盧之頤學醫,盡得兩位老師的真傳,集眾師之所長,對經典醫籍的研究致力尤深。他一生勤於醫學,理論基礎深厚,醫術極精。

張志聰年輕時曾擔任糧道(督運漕糧運輸的官員)的書吏,某一天糧道大人突患癃閉(現代醫學稱尿瀦留,小便量少,點滴而出)。眾多醫生治不好,張志聰以補中益氣湯投之,一劑便痊癒。

張志聰對《傷寒論》的研究最為深刻,不僅繼承了先師張遂辰「維護舊論」的觀點,還有許多獨到之處與精闢見解。他奠定了《傷寒論》六經研究中的氣化學說,認為不懂五運六氣就談不上研究《傷寒論》,他還提出《傷寒論》是以養護胃氣為重要法則,對後學啟發很大。

《傷寒論集注》是他研究成果的最終結晶,也是「錢塘醫派」的代表作,對後世影響頗大。仲學輅充分肯定了張志聰的貢獻:「凡陰陽氣血之始出入,臟腑經絡之交會貫通,無不了如指掌。隱庵之功,豈在仲景之下歟?」

張志聰還仿效老師盧之頤,創辦侶山堂並論醫講學,盛況比盧之頤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培育了一大批醫學人才,而且首創了集體探究醫經、合力注釋闡述的模式。花甲之年,他將其與學友同道、門生弟子在侶山堂探討醫理、講論方葯、鑽研學術的內容,以醫論、醫話的體例撰寫成了《侶山堂類辨》一書,至今仍是學習中醫極有價值的讀本。

他還用五年時間編撰了《黃帝內經集注》,註解屢出新見,給後世學醫者深遠啟迪。

張錫駒:鼎力助師兄

「錢塘三張」最晚的張錫駒,與張志聰是同鄉,又同為張遂辰的學生,雖然名氣沒有張志聰大,但其學術觀點和老師、師兄一致,主張維護《傷寒論》原有編次。

張錫駒一生致力於《傷寒論》的研究,鼎力協助師兄張志聰編纂《傷寒論集注》。為了發揚張志聰「養護胃氣」治傷寒的重要學術思想,他還著述了《胃氣論》一書。晚年所撰《傷寒直解》基本上按照張志聰的《傷寒論集注》來劃分章節,只是刪去了傷寒例,並在書末另附《傷寒附余》1卷,以圖發揮。此書文字通俗,樸質不浮,問世後流傳極廣,深為醫家所重。

與師兄觀點有所不同,張錫駒更強調《傷寒論》在臨床中的指導作用,認為《傷寒論》是治百病的全書,而非僅為傷寒症治而著。這個學術觀點,不僅在當時將「錢塘醫派」的尊經思想進一步突出,而且對後世醫家重視《傷寒論》等經典醫籍的研習與指導臨床的作用也產生了極大影響。

高世栻:花甲之年傳衣缽

高世栻是張志聰的學生。他少年家貧,童年喪父,青年時代因科舉不中轉投倪沖門下學醫。23歲開始掛牌行醫,28歲那年患痢疾,自治、求醫皆無用,最後竟然不治而愈。高世栻為此感慨自己才疏學淺,於是發憤再學,窮究醫理。

高世栻聽聞了張志聰的大名,就去投奔他。在張志聰門下潛心學習,一學就是10年。這十年讓高世栻醫術大進,此後每遇到一個病症,必定追究其根本,開方用藥,已經和那些普通的醫生不一樣了。

高世栻在張志聰處獲益匪淺,盡得張志聰的真傳,因而對老師極為崇拜。高世栻一生追隨張志聰,並不注重自己的著述,而是將畢生心血傾注到協助老師編注《傷寒論集注》。書稿未成,張志聰因肺病去世,此時高世栻已經62歲,他以年邁之軀,將《傷寒論集注》補寫完成並印刷出版。此書文字淺明,得益於高世栻的功力。

高世栻延續了老師在侶山堂論醫講經的大業,並效仿《侶山堂類辨》體例,將講學的內容整理成《醫學真傳》一書,其學術價值與《侶山堂類辨》不相上下,是「錢塘醫派」論醫講學內容與特色的又一傳世之作。

「錢塘醫派」聚徒論醫,開中醫教育講學模式之先河;追本溯源,竭力維護經典醫學著作的原貌,在經典醫籍的研究整理中能集眾人之所長,可謂獨樹一幟;又精於臨症、理、法、方、葯的研究,遵循古訓又善創新,凸顯了講學、研經、行醫三位一體的醫派風範。

從根本上看,他們尊古而不拘泥於古書,扭轉了當時一意走捷徑而庸醫泛濫的社會風氣,進一步推動了兼收並蓄、包容開闊的學習態度。現下的中醫藥學,想要發展就必須集繼承與創新於一體,缺一不可,這無疑為當下的我們提供了前行的道路。

當然,「錢塘醫派」也並非十全十美。但他們在對經典醫籍的研究中所投入的時間、精力和人力可以用「十年磨一劍」來形容。為了探尋真理,他們引經據典,探究辨析,前赴後繼,持之以恆,這種刻苦嚴謹的治學態度,正是當下我們所缺少或還未做到的,值得我們和後世永遠尊敬、學習和仿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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