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的山東賣炊餅，能賺多少錢？

閑話金瓶梅第10期 文/嘴哥閑談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件事。

老有人對我說，《金瓶梅》寫的是宋朝的事，你咋跟明朝扯在一起呢？！

當然，說的沒錯，《金瓶梅》確實寫的是宋朝的事。

但《金瓶梅》作為一部明朝的世情小說，它所反映的都是明朝的事情，揭露的也是明代中葉社會的黑暗和腐敗。

《金瓶梅》中的吃穿用度、社會民風、人情世故無一不是在體現明朝社會。作者只是將背景設置在宋朝，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如果蘭陵笑笑生願意，他將背景設置在元朝也未嘗不可。

毛主席也曾說《金瓶梅》描寫了真正的明朝歷史。

如果你堅持認為《金瓶梅》是在說宋朝社會，那麼下面便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我們看《水滸傳》或者《金瓶梅》總覺得武大郎窮的一逼，靠賣炊餅能賺幾個錢？我覺得不對，武大郎其實挺有錢，至少小康之家水平以上。

武大郎沒田沒地，其收入主要靠賣炊餅，明朝資本主義萌芽時期典型的小個體戶經營者。他不像西門慶那樣，賺錢遍地開花，除了生藥鋪子還放高利貸，還靠娶老婆賺錢，嫁女兒也能賺錢……

既然武大郎主要靠賣炊餅賺錢，那麼賣炊餅能賺多少錢呢？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得先搞懂炊餅到底是什麼東東。

有人說炊餅是山東煎餅或燒餅之類的，這是不對的。因為武大郎賣的炊餅不是燒的，也不是烤的，而是蒸的——《水滸傳》中通過何九叔之口說了：「小人前日買了大郎一扇籠子母炊餅……」

注意，「籠子母炊餅」，說明炊餅是像包子、饅頭那樣用籠床蒸出來的。

在《金瓶梅》中，武松出差之前囑咐武大郎說道：「假如你每日賣十扇籠炊餅，你從明日為始，只做五扇籠炊餅出去，每日遲出早歸，不要和人吃酒……」

這裡的一個「籠」字再次說明了炊餅是用籠床蒸出來的。

那麼，炊餅有沒有可能就是包子或者饅頭呢？不可能，因為在《水滸傳》和《金瓶梅》中包子就叫包子，饅頭就叫饅頭，沒必要到了武大郎這裡就成了炊餅，這是搞特殊化！

有很多學者通過各方考證，最終得出結論，武大郎賣的炊餅是一種「蒸餅」。其做法跟蔥花烙餅一樣：擀好面，刷上油、撒上鹽，加點蔥花，然後捲起來，用刀切成一截一截的，再分別擀成餅狀，最後上籠蒸。

由此可見，武大郎的炊餅做法除了最後一步跟蔥花烙餅不一樣，前面都是一樣的。區別在於，一個是烙出來的，一個是蒸出來的。

武大郎賣的炊餅也並不算什麼昂貴食物，應該是明朝底層老百姓經常會吃的食物，就跟現在咱們吃的包子、饅頭、煎餅果子差不多。為什麼這麼說呢？

首先，武大郎挑著擔子沿街串巷賣炊餅，只有賣便宜東西的小商販才這麼干，沒聽說賣山珍海味的挑著擔子沿街賣的，那種都是直接開鋪子。

其次，武大郎讓鄆哥告訴他關於潘金蓮偷漢子的事，說道：「好兄弟，你對我說是誰，我把十個炊餅送你。」你看鄆哥是怎麼說的呢，「炊餅不濟事。你只做個東道，我吃三杯，便說與你。」連鄆哥這種「貧下中農」都瞧不起炊餅，十個炊餅也不濟事，抵不上吃一頓酒。

以上兩點足可以說明，炊餅確實是非常非常平民的食物。

但是，不要以為武大郎賣的是平民食物，他就是窮鬼。你看現在賣羊肉串的，賣早餐小籠包的，也照樣買車買房，一個月收入比很多大學生還多。同樣的道理用在武大郎身上也適用。前面也說了，事實上武大郎至少是小康之家水平以上。

武大郎在娶潘金蓮之前就是賣炊餅的，炊餅屆的老司機，經營多年想必手藝是很不錯的，在清河縣一帶小有名氣，明朝版的網紅炊餅，其收入自然也是很可觀的。

後來張大戶將潘金蓮嫁給武大郎，還資助了他一些錢，使得武大郎有本錢升級他的炊餅技藝，以及購買更好的炊餅製作工具。這一次產業升級，效果是十分明顯的。因為在張大戶死後，武大郎就買了紫石街兩間房子，書中沒說花了多少錢，但你可以想像，能在縣城買兩間房子，說明炊餅生意起碼是能賺錢的吧。

由於潘金蓮經常坐在門前嗑瓜子兒，露出那三寸金蓮勾引浮浪子弟，於是武大郎決定又要搬家。這次搬到清河縣西街上下兩層四間的房屋，第二層是樓，還有兩個小小院落，花了十數兩銀子。這棟房子絕對不是窮苦人家能夠買得起的。

再說賣梨子的鄆哥，西門慶經常會給他三五十文錢，讓他養活老爹。西門慶可是清河縣數一數二的有錢人，用王婆的話說是「家中錢過北斗，米爛成倉」，但也只是每次給三五十文錢，對鄆哥這樣的窮人來說已經不少錢了。

然而你看武大郎，出手就給鄆哥拿了兩貫錢！這兩貫錢相當於兩千文錢！固然這兩貫錢有武大郎對鄆哥的感激之情（鄆哥給他出主意如何捉姦），但武大郎隨身就能摸出兩貫錢，一是說明他大方，二是說明他有錢。

而且給了鄆哥兩貫錢之後，武大郎還付了酒錢，可以看出武大郎身上遠不止兩貫錢。要知道，古代有錢人總喜歡身上多帶點錢，西門慶就經常摸出碎銀子都是三五兩。

你可能會說武大郎是賣炊餅做生意的，身上總得帶點錢吧。這沒錯，但武大郎是賣方，不是買方，帶那麼多錢幹嘛，即使找零錢也用不了那些。

從三五十文錢與兩貫錢的差距可以看出，鄆哥跟武大郎的貧富差距是很大的。鄆哥是真窮的一逼，而武大郎卻絕不是「貧下中農」鄆哥那一夥的。

憑武大郎賣炊餅的收入，再過幾年他應該可以當個小老闆了，請幾個夥計，擴大炊餅生意，搞個清河縣炊餅托拉斯什麼的，指日可待！

可惜武大郎被毒死了，扼殺了明朝一個冉冉升起的炊餅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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