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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的那天,讓從教多年的她至今記憶猶新

18歲,最美的時光,過去的時光。

記憶里,18歲的影子開始走近,漸漸清晰起來。

我的18歲,無關風月。

1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

18歲的我,懵懵懂懂地走上講台。

我任教的小學在鄉村,離桐廬縣城不遠,但那時交通不便,需要渡過一條江,然後走五公里左右的鄉間土路才能到。

學校在一口清清的池塘邊。圍牆裡一幢兩層樓的木結構樓房,一樓是教室,二樓是教師宿舍,另外還有一間單獨的小房,也作一個教室用。

就這樣,懷著青春的夢想,我第一次踏上了那條坑坑窪窪的路,走向我的三尺講台,從此,結緣一輩子。

那個年代的鄉村孩子,臉色黑里透紅,穿的是哥哥姐姐退下來的衣服,每天一大早,背著自家縫製的簡單書包,拎著鋁製的飯盒從附近或者更遠的村莊步行來到學校。

早上七點半左右,教室里差不多就到了一大半孩子,住得越遠的孩子到得越早。

我那時擔任四年級一個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還教幾個班的畫畫與唱歌。沒有師傅引路,也沒有任何崗前培訓,只有學校里學的一點點理論和實習時不到五個小時的課堂實踐。

2

九月一日,

是孩子們開學的日子。

第一次跟孩子們見面,我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下搭一條藏藍的褲子,戴上我的玳瑁框眼鏡,盡量讓自己像一個大人一樣綳著。

可是,我一頭齊留海的髮型和嬰兒肥的小圓臉還是出賣了我的稚氣。我聽到孩子們在嘀咕:這個老師跟我姐姐一樣,比我大不了幾歲;我聽到一個看熱鬧村民的大喉嚨:這麼年輕的老師,管得住鄉下野慣的孩子嗎?

我心裡有點惶恐,說實在的,接班前,我也聽說過這個班的孩子蠻頑皮的,甚至還敢捉弄老師。可是接都接了,見招拆招吧。

3

第一堂課,我在黑板上寫下我的名字,一筆一畫,端端正正。

我跟孩子們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語文老師,你們可以叫我聞老師,也可以叫我名字。

孩子們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一個膽大的孩子說:可以叫老師名字嗎?我們以前叫過老師的名字,被打了。

我問他:你叫過名字的老師多大年紀了?他想了想說:比我爸爸大些。

我說:那你確實錯了,比你爸爸年紀還大的老師,你應該尊重他,叫他一聲老師的。而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可以當你們的姐姐,叫我名字不算不尊重我,卻顯得親近,明白嗎?

接著,我把那個男孩請到前面,讓他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他寫了,歪歪斜斜的字跡,引來哄堂大笑。

我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告訴大家:字寫得不好沒關係,可以學,慢慢就漂亮了。

然後,我按點名冊的順序讓孩子們一個一個上來,請他們把名字寫在黑板上。寫滿了一黑板的名字,加上我的,四十九個。我指著這四十九個名字,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一個集體,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團結友愛,互相幫助。

4

中午,放學的鐘聲敲響。

村裡和附近村的孩子們都回家吃飯去了,留下的是十幾個家很遠的孩子。

他們從廚房裡拿來飯盒,打開是蒸熟的米飯,米飯上鋪著的或鹹菜或蘿蔔乾又或者是黃豆,根本見不到一絲肉腥。

我的飯盒裡也是米飯,可是我還有一個搪瓷罐子,裡面裝的是昨晚母親給我準備的菜肴。打開罐子,香氣撲鼻,原來是我最愛吃的乾菜燒肉。

乾菜黑油油的,五花肉一塊一塊肥瘦相間,潤潤地亮著。

美味當前,我剛想大快朵頤,忽然間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我停箸抬頭,看到了一雙雙眼睛怯怯地望著我的罐子。察覺到我在看他們,便慌亂地收起他們的眸子。

我笑著說:我媽媽燒的肉可好吃了,大家都來嘗一嘗吧,一人一塊。我把肉一一夾給每一個孩子,罐子里的肉越來越少,孩子們眼睛裡的笑卻越來越滿。

5

吃完飯,孩子們都去學校門口的池塘里洗飯盒去了,我的飯盒也被幾個女孩搶去洗了。

閑著也是閑著,我索性在教室里指導幾個孩子寫字。寫著寫著,一個孩子的鋼筆大概堵住了,他便用力一甩筆桿,想甩出墨水來。

果然,墨水甩出來了,除了地上,我衣服上也被甩上了,藍色的墨水漬立刻在白色上洇開了。

那個甩墨水的孩子呆住了,臉漲得通紅,眼睛似乎也紅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關係,衣服髒了,等下老師可以換下來去洗。只是你以後做事要小心些,要學會觀察周圍情況,不可盲目行事。

那個孩子點點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邊上觀望的孩子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6

周六下午,

老師們照例要去鄉中學開會。

我第一次參加,人生地不熟,正愁著呢,一個老教師自告奮勇用自行車載我去。路不算窄,是那種泥土剝落,石頭時不時露猙獰的機耕路。

路上除了行人,更多的是拖拉機和自行車,偶爾有卡車開過,便揚起一路灰塵。這段路上坡下坡很多,遇到上坡,他便讓我下來走,自己哼哧哼哧地蹬車上去,過了上坡,我再坐上自行車后座。

幾次三番,倒也有趣。不料,一次下坡,坡陡路長,不知是車輪咯到了石子還是剎車不靈,我竟然被震到了地上。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自行車卻絕塵而去,不見蹤影。我苦笑一聲往前走,心裡想沿著這條路走,總不會有大的方向錯誤。走了大約七八分鐘,老教師騎著自行車折返回來找我了。

到了中學開會,領導在會上告訴我們:國家把每年的九月十日定為教師節。會場沸騰了:「教育的春天來了,教師的地位終於提高了!」沒有嘉獎,沒有慶功宴,沒有任何形式,我在老教師們奔走相告的激動中度過了第一個教師節。

7

三十多年過去了,往事歷歷在目

帶著學生去採茶,結果學生個個可以當我的師傅;下雪天,道路濕滑難走不能回家,隔壁村裡的同事拉我到她家住宿,第二天早上,同事母親熬的大鍋番薯粥,熱騰騰的,一直暖到我的心裡;高年級的孩子在我的課堂上搗蛋,老教師三兩下就解決了我的麻煩……

那一年,我18歲,我把青春的汗水揮灑在一片希望的田野上,收穫了一顆堅韌又溫柔的心。如今,我依然堅守在小學教師的崗位上,不曾離去。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嘩眾取寵,只有安安靜靜,只有腳踏實地。我喜歡,所以我願意。

人物名片聞偉芳 浙江省桐廬縣實驗小學

出  品:《浙江教育報·教師周刊》

責任編輯:張怡忱

監  制:吳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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