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我們離婚吧

1.

天色漸暗，熱浪仍舊一股股地在室外呼嘯，柔軟的植物早已臣服在地上，連大地都快被蒸得乾裂，再次升騰起來的溫度撲在每個人身上都要纏到他汗流浹背。

居民樓里那些陽台上種的花也都蔫的不成樣子，就好比四樓這家，整盆花都像是快要垮掉了一般，那些從逐漸枯萎的老根中重新長出來的嫩芽也都被曬的死去活來，急等主人的拯救。

只是那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女主人，伸出那雙纖細白皙的玉手沒有帶來甘露，而是厄運。它被扔進了垃圾桶，帶著男女主人曾經留在上面的感情和溫度。然後女主人扭動著性感的臀部把它的鄰居們也和它葬在了一起，再然後陽台就被新植物取代。

女主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拍拍手走回客廳，又將整個浴室、廚房、衛生間全部打掃一遍，直到每個地方都達到自己的滿意度才堪堪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將衣服脫個精光走進浴室。

2.

昏黃的路燈光在高溫下被反覆折射，朦朦朧朧的樣子有些醉人，張子豪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家趕去，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待妻子回來一起享用。

回想起來，似乎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好好地一起吃飯了，要麼在忙學業，要麼就是有其他事情耽誤。如果真能趁這個機會再加深一下感情，把彼此心中的隔閡講出來消磨消磨，對於現在的感情危機應該有所幫助。

四樓並不高，但今天卻比往常快了一分多鐘。麻利地拿出鑰匙打開門，眼前的一切讓張子豪有些不敢置信。

門口鞋櫃里的鞋子擺放得很整齊，連換鞋用的墊子都洗得特別乾淨，張子豪將拖鞋換上，亦步亦趨地走進客廳。同樣的整潔，地面和窗檯一塵不染，牆上的相框和掛飾都被打理過，就連陽台上的花都神采奕奕。

如果不是對這家太熟悉肯定會以為是自己走錯了，這樣的乾淨整潔似乎只有他們剛搬來時有過，那時候她還勤奮，將家裡每個地方都悉心擦了很多遍，所有物品擺放得很規整，自己愛乾淨的習慣也是在那時候養起來的。

隔了這麼久，妻子終於變回以前的樣子，張子豪心裡別提多高興，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於是開心地將買的肉和菜都拿到了廚房準備開始做飯。

這時，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妻子裹著浴袍，金色的波浪長發還有水珠，傲人的身材凹凸有致，在她肆意的扭動下更是妖嬈。

「你回來了？」

「嗯！」

「要吃什麼？我給你做！」

張子豪聽到這話瞬間愣了一下，手中的牛肉差點掉在地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高興？詫異？這種待遇似乎只有談對象和結婚之初有過，近段時間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用不用，我來吧！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牛肉，今晚給你做紅燒牛肉，保證和以前味道一樣！」

張子豪因為激動說話都有些顫抖，只是他轉過去的身體沒能看到妻子嘴角那一絲輕笑。

3.

廚房裡，張子豪忙得滿頭大汗。沙發上，嫵媚的妻子面無表情地敲著沙發邦。

此刻除了廚房中傳出的做菜聲音，整個客廳彷彿都被凍結了一般靜得可怕。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張子豪聽到妻子發問就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心裡咯噔一下，那張木無表情的面孔下好像藏著什麼東西，但又說不上來，只以為她是在糾結自己的晚歸。不過，今天只是比往常晚了半小時而已，倒是妻子從來沒有這麼早回來過。

「去送個朋友！」

「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巴黎有朋友？」

「一個國內的朋友，過來這邊玩就見了一面，順便送了她一下...」

「女的？男的？」

張子豪還沒說完的話被打斷，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此刻的妻子像盯著獵物一般看著自己，從她眼神里能感受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還有一絲狡黠。

「女的！」

「前女友？」

「不是，是一起長大的發小！」

「就這麼簡單？」

「你想要多複雜？」

妻子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手裡拿著幾張相片走進廚房，遞給了還沒有卸下圍裙的張子豪。

照片里有兩個主角，一個是張子豪，一個是他剛送走的發小。兩個人在車站擁抱，牽手走在巴黎街頭，在咖啡店親吻。

4.

張子豪拿著照片，整個手臂都氣得抖了起來，他攥緊拳頭，指甲都扣到了肉里，可是這些痛都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這些照片除了第一張在車站擁抱以外都是處理過的，不過讓他無法反駁的是根本看不出處理過的痕迹。

但是有沒有做這些出格的事，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抬頭看著妻子，她似乎顯得很平靜，就像看戲一樣看著自己。忽然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小丑一樣，努力地醜化自己博別人開心，最後依然被人嘲笑。

「你想怎麼樣？」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擺在面前，不管是不是妻子的主意，現在都是她的意思。他突然覺得好累，也是真的想拋下這一切已經是累贅的東西。

諾~，妻子順手遞過來幾張A4紙，白紙黑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非常顯眼。

張子豪顫顫巍巍地接過去，當看到妻子名字已經簽好的時候，一聲恍然大悟的輕笑，直接接過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原來自己是真的傻，怪不得覺得這整個家都變了樣，連陽台上的花都恢復了往日的榮光，其實是所有的曾經都變了樣，不管如何修飾都不能回到從前，就像那盆象徵愛情的花一樣，只有換了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虧自己還一直想著挽救，一直容忍著她，照顧著每晚醉酒回來的她，原來在他心中無比神聖的愛情在她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5.

漆黑深夜裡，似乎比以往更沉默，連那些明亮的星空都很暗淡，張子豪一點點的收拾自己的東西，還有那些可憐的回憶都打包帶走。

脫離這些沒有愛情的婚姻，也算是種解脫。

而余詩曼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在她的臉上依然看不出悲喜，只是抱著他贈送給自己的第一個東西——粉色城堡。

輕輕地用一句唇語發出，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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