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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票證你見過嗎?裡頭就有我們澄海灣頭……

編者按

年味漸濃,大家都精挑細選來自國內國外、天南地北的各路年貨。這讓平原君想起過去的物質供給緊張的年代,如果哪家能備有豬肉魚肉過年,那家過的就是一個肥年啊!除省吃儉用積攢下幾個錢外,手頭還必須有豬肉票才能購得豬肉,當時如果能弄到一張豬肉票,別提多有能耐了,簡直比現在拿到張學友告別演唱會門票來得興奮。細讀下面張老濕的這篇文章,別有滋味,還有後記里的重鎊信息發布……

張老濕攝

看上面這幾張「東西」,你看到了什麼?或者說你的感覺是什麼?

這是灣頭公社在1981年至1983年發行的肉票、糖票。什麼是「肉票、糖票」?「灣頭」為什麼寫成「汪頭」?還有「灣頭公社」在哪裡?首先,這幾種票證的存在是我國經濟制度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體現,簡單點說,在過去你光有錢沒有票是買不到肉的,你再有錢人家也不敢賣給你,其他亦然;其次,「汪頭」這個詞是90年代前的一個比較流行、通用的簡化寫法,至今日有些長輩仍在使用這個名稱;最後一個問題,問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去!

有感於現在生活的來之不易,更看到現在各種浪費糧食的行為,新生代對本地文化了解的匱乏,恣意地揮灑著自己種種自以為是的理所當然,有必要就本地那段曾經物資不足吃不飽飯,餓到腿腳浮腫的歲月作個回顧,記錄祖輩生活的點點滴滴。

記錄,這件事本身就是既吃力又不討好的事,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收集素材,走訪各賢者達人,去偽存真,儘可能地將歷史的原貌用文字和實物證據的形式展現在人們面前。本人沒有像編製《三灣史略》的李才進先生那樣有著那麼豐富的人生閱歷、深厚的文學功底,但熱愛家鄉的心是一樣的,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不是你就是我。好了,言歸正傳。

01

糧票和工分

我國建國初期,國家掌握著糧食,實行以征為主,以市場收購為輔的政策。但是到了1953年,隨著人口數量的增加,國民對農產品的需求迅速增長,而以當時的國力和各種內憂外患等因素,導致與之對應的供給不足的情況急速加劇,農產品成了稀缺的資源,甚至一度引起糧食危機。主要突出的例子是一些重要的產糧區未能完成糧食的收購任務,而各地糧食的銷量卻在不斷上升,加以全國各種物資匱乏的實際情況,到了必須實行配售的地步,這是我國實行憑證供給制度的大背景。

1955年8月25日,國務院全體會議第17次會議通過《市鎮糧食定量供應憑證印製暫行辦法》,糧票從此應運而生。糧票作為供給制制度下的主要票證之一,分為全國糧票、軍用糧票、地方糧票和劃撥糧票等四種。最初的糧票採用16兩制計量,到1959年改為10兩制計量,而到1985年起又改為公斤制,公斤和市斤並存、混用,面額有半兩、壹兩、貳兩等,甚至還有佰斤、仟斤等等面額。

新中國最早發行的全國通用糧票之一

除糧票外,從化工、機械、煤炭、油、布、肉、蛋,到煙、酒、糖、茶等等,都實行按人發票、憑票供應。很快,各種糧食等票證便鋪天蓋地地進入社會。

需要說明的是,那時糧食供應只限城鎮居民,農民是沒有糧票的,我們灣頭幾乎都是農業戶口,所以我們的父輩們也都是領不到糧票的,他們以戶為單位,參加集體勞動獲得相應的「工分」,到年底的時候,憑著家裡累計的「工分」數量和集體當年的業績,按比例可以分得錢、糧食或者是番薯。但這些往往都是不夠吃的,只能另想辦法,剛收完番薯的地里,有時會有些殘留的番土豆,或者是番薯根,都會挖回家裡吃,在饑荒的年代,這些都是很搶手的,你往垃圾桶倒掉那些食物的時候是很難想像過去的生活的。

每逢遇到交公糧任務的時候,部分農民會得到不多的一些糧票,其他農民有時會用自己家的雞蛋、花生和蔬菜等與城裡人換些糧票,以解決口糧不足的問題。

上文提及的「工分」制度,在當時的澄海縣各地不盡相同,有的人民公社印製了工分票,按月或按周或按日發給社員,作為勞動所得的計量單位。到年終時,憑工分總數的多少進行「分紅」(即分配糧食和其它副食品),下圖為澄海縣農業社工票:

李松德藏品 李松德攝

當時的灣頭鎮並沒有採取以上形式,而是採用工分登記制,按照勞動者的勞動態度、出勤天數、技能高低和幹活質量等來評定工分。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壯勞力一次能挑100斤重,工作一整天,可以算一個工,而如果其他人也是工作一整天,但每次只能挑50斤或者80斤重的東西,那就只能算半個工或者按其他的比例來評定。「工分制」存在著嚴重的人為因素,往往多勞不能多得,偷懶也不會受到懲罰,因此對社員的勞動積極性造成很大的傷害。

農民靠勞動獲得工分解決生存問題,也就是說,農民靠集體經濟,生老病死的費用由集體和個人承擔。只有被國家招為正式工人,才有非農戶口,就能享受國家提供的:工資、住房、供應口糧、報銷醫藥費等。當時工人的地位,城市戶口的意義在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是很重大的,雖然並不是說當上工人擁有城市戶口後就萬事無憂,但起碼生活條件比起農民來是有很大提升的,所以那時候很多人削尖腦袋往城市擠,通過找關係攀親戚等各種手段,根本的目的也是為了生活得更好。這跟現在的所謂城市戶口和農村戶口完全是兩個概念,特定的事件要放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來看,才能知道各種事件發生的背後原因和現實意義。

其實,當時很多工人也會遇到不夠吃、吃不飽的情況,這跟全國貧窮和物資匱乏的大背景有關係,也跟具體人所在企業的業績和相應崗位有關係。糧票供應的多少與當時社會的經濟狀況掛鉤,最低的時候,一個月一個人只能分到12斤糧票,根本就不夠,而後隨著社會經濟狀況的好轉,一般居民可以分到25斤糧票,工人可以分到27斤糧票,而重體力勞動者有的則可以分到45斤糧票,但這其中包括搭配番薯等東西,並且缺油少肉,勉強度日。

城鎮居民每月拿著糧食本到糧食部門領糧票,一般都是地方糧票。只有當你出差時,才能憑著單位開具的介紹信換取全國通用糧票,到達出差地點後再換取當地糧票,不然飯都沒得吃。而農民要是到城裡探親,就要自帶乾糧或用口糧換取糧票。在使用糧票的歲月里,全國一盤棋,不管走到哪裡,吃飯都得用糧票。

以下為全國通用糧票、廣東省通用糧票、汕頭市專用糧票和澄海縣購糧票:

張老濕攝

李松德珍藏品 李松德攝

李松德藏品 李松德攝

李松德珍藏品 李松德攝

國家對糧票的管制是很嚴格的,並不是說拿著糧票就可以去買米了,要帶上錢、糧票和糧食證,前往定點的糧店才能進行購買。可以這樣說,在糧食極度缺乏的日子裡,最寶貴的是糧票,第二才是錢,你可以用糧票換到錢,但卻很難用錢買到糧票。

最後說說「糧食關係」。在那個年代裡,對於有城市戶口的居民來說,所謂的「糧食關係」是與城鎮戶口同樣重要的。如果你想到另外一個城市去找工作,除了需要辦理戶口轉移手續外,還必須辦理「糧食關係」的轉移,否則,你就沒辦法吃飯,就這麼簡單粗暴。可見,糧食的短缺和實行糧票制度,對於人才的流動和農民進城務工,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02

糖票和蔗寮

1983年澄海縣臨時糖票張老濕攝

當時的灣頭鎮並不是每個村都有能力設置蔗寮(糖寮),南灣蔗寮當時在澄海縣內的規模算是大的,土法製糖的產量很高,北村也有蔗寮,規模較小,其他村不詳。

現南灣蔗寮早已不復存在,而當初種滿了甘蔗的田地也已不再種植甘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蔬菜和瓜果。

「南灣蔗寮」舊址現貌張老濕攝

鄉村蔗寮榨蔗多以牛為動力,灣頭本地的蔗寮基本上都是用牛在拉動石轆。土法製糖的原理很簡單:兩頭或者四頭大水牛拉動木條,使兩個石轆轉動,轉動的同時把甘蔗插入石縫,甘蔗便被圓石壓扁,蔗汁順著石下小溝流進預先挖好的汁坑(或汁桶),汁坑裡的蔗汁被用桶挑到煮糖間倒進煮糖灶,灶內燒火,蔗汁的水分慢慢被蒸發,不停攪拌至成為糊狀,之後再把糖漿撈起放到一個長方形的木製糖槽內製成糖餅或通過其他工藝製成粉末狀的紅糖。

南灣蔗寮的周邊種滿了一望無際的甘蔗,收成的時候幹活汗流浹背口渴難耐,而清甜的甘蔗實乃解渴良品,但因為人多不敢偷吃,當時偷吃的罪名是很大的,往往就會趁著機會躲進蔗寮里偷吃甘蔗或者糖餅,一解飢和渴。

「糖寮石車」榨蔗製糖的石轆(蔗絞),攝於北村籃球場旁,不知以前的北村蔗寮是不是就在附近?張老濕攝

說到蔗寮,有一種「糖」就不得不提,那就是「老鼠糖」。老鼠這種生物,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很多,蔗寮周邊經常有老鼠出沒,老鼠偷吃糖那是常有的事,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老鼠在偷吃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會掉進煮糖灶中被反覆熬煮,如果剛掉下去的時候有人看到,沒準還能將之撈起,但如果沒看到,老鼠就會跟蔗汁一起熬煮,等到進行其他工藝流程的時候才發現。很難想像製作過程中看到老鼠是個什麼樣的場面、是個什麼樣的感受,或者是,這個「老鼠糖」是個什麼樣的味道?

祖輩的人告訴我,那個年代,其實田裡的老鼠還是比較乾淨的,有時還會抓來烤著吃,所以當製糖師傅看到老鼠的時候,往往就是將之挑出扔出蔗寮,然後若無其事地進行下一步的工序。說老鼠乾淨,其實就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說法,又或者是,製成的糖成品都是「公家」的,反正是「公家」的,完成產量任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總不能整鍋倒掉吧,你說呢?

03

油票和油車

李松德藏品 李松德攝

跟蔗寮一樣,當時灣頭鎮內並不是每個村都有油車,油車就是榨油的機器。

「南灣油車」舊址現貌張老濕攝

花生榨油之後就變成一塊一塊的豆餅,俗稱「音:箍kōu」,可以作為農作物的肥料使用,想要得到這些豆餅一樣得憑票購買,是的,你沒看錯,什麼東西都要有票才能買,買油要有油票,買豆餅要有豆餅票:

張老濕攝

據說當時如果餓急了的話,豆餅也照吃,味道還不錯,這也許要在當時的條件下才能體會到那份滿足感吧。

04

肉票和拾趣

本文作者兒時撿到的肉票張老濕攝

看到上面這些至今還泛滿油漬的澄海縣「在城」肉票,一個場景就會浮現在眼前:

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某一天下午,我跟幾個小夥伴在屋後的池塘邊玩耍,池塘的另一邊有間牛棚,棚外堆滿了牛糞,我們這些當時的小屁孩經常拿干牛糞堆成堆來慢慢焚燒,覺得很好玩,這天又有小夥伴提議說弄牛糞火堆,一拍即合。干牛糞有很多,都是現成的,這時還需要找些乾草或者紙屑來作引火源,我一路找一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池塘邊的垃圾堆,下意識地往垃圾堆看了看尋找紙屑,非常巧合地就看到了一張小小的紙片上畫著一隻豬,當時那個年紀對「安仔」之類的東西很是喜歡,遂俯下身繼續尋找,也顧不得那是垃圾堆,終於,找到了一共19張畫著豬的「安仔」,高興壞了,小夥伴說拿去點火我不給,其實當時並不知道這些就是肉票,回家夾在書里後就給忘了,保存至今才有其重現的一天。後來跟長輩提起,長輩們說,那時誰有肉票誰都會趕緊去買肉,不會留的,更不會扔。這些肉票估計是村裡的某一個土豪扔的吧,當時正是各種票證在取消的過渡期,用不完了,就只能扔了。謝謝你,土豪!

對了,「在城」在哪裡?問問你家裡的長輩吧,讓他們給你講講以前的故事。

05

布票和裁衣

張老濕攝

布票取消得比較早,大概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就逐漸退出了市場流通。那時候灣頭沒有賣衣服的商店,基本上都是買布自己做衣服。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位逢年過節會給人寫對聯的我一直稱呼為「老叔」的長輩,以前就是在公社裡面教大家做衣服的師傅,真是意外!我還記得大姑做衣服的場景,貌似還有參考書籍,確定好尺寸之後,用一個餅狀物就著尺子在布料上劃線,幾個衣服的組件畫好線之後,就拿大剪刀細細裁剪,之後就在縫紉機上進行連接。衣服的樣式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買的布在今天看起來質量很一般,沒辦法,總好過沒衣服穿是吧。奶奶最擅長做那種老人穿的大褲衩,超級大的大褲衩,以至於我拒絕了奶奶想要給我做褲衩的好意。現在想起來也忍俊不禁。

06

其它類票證

廣東省僑匯券張老濕攝

澄海縣華僑特種商品供應證 李松德攝

汽油票張老濕攝

你沒看錯,對,是66號汽油,汽油在我國也經歷了一系列的發展,相比現在的92號和95號,過去有66號和70號汽油,據說汽油味聞著特香。

尾聲

隨著改革開放的開展,社會經濟的逐步提升,原有計劃經濟的制度已與當時社會格格不入,1984年,深圳市在全國率先取消一切票證,糧食、豬肉、棉布、食油等商品敞開供應,價格放開。到1985年,國務院批准將原有的票證供應物資逐年減少,1993年糧票被正式宣告停止使用,近40年的票證經濟就此落幕。1993年5月,北京最後停止使用糧票,至此糧票、肉票等等票證全面退出歷史舞台。

灣頭鎮也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各種票證逐漸淡出人們的生活,雖然之前本人一直在外,但家鄉的發展還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舉個簡單例子,現在如果晚上晚點回家,想找個停車位都難。

票證經濟時代其實算起來離開我們並不久,因為其發行量巨大,現在很多家庭如果去翻一翻沒準都能找到一些以前的票證,所以說,大多票證並不值錢,我們應該珍惜的是其體現出來的歷史價值,這些就是真真切切的實物歷史證據。

撰文:張老濕

後記為豐富本文圖片,《潮汕平原》特向中國收藏家協會票證委員會委員、汕頭集郵協會理事李松德先生求援。松德先生百忙之中拍攝了藏品照片,並且拿出了他收藏的孤品——《潮陽縣配給委員會 皇軍宣武米配給券》,首次在《潮汕平原》自媒體平台上進行公開,這是揭示日本入侵潮陽的又一罪證!我們銘記日本侵華的滔天罪行,是不會讓這段屈辱的歷史重演的!

李松德珍藏品——《潮陽縣配給委員會 皇軍宣武米配給券》。單獨轉載本圖請跟本號聯繫,違者必究!

——編者

2018年2月9日

本期編輯:李劍彬 阿 冰

美 編:秋 傑

鳴 謝:李松德 (汕頭市)

潮汕平原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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