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初夕文/謝榮霄

最新 02-11

除夕之夜

蘇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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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作者簡介: 謝榮霄，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散文家、自由撰稿人。曾從事過農民（插隊知青）、企業工人、技術幹部、記者等職業。從20世紀八十年代起，約百萬字的小說、散文、詩歌等作品刊載於國內多家文學期刊、報紙副刊，以及網路媒體。多篇作品被多家各類媒體轉載。曾有多篇作品獲得各種獎項，多篇散文入選《青城詩文百家》等書籍。

我家的初夕

文/謝榮霄

「…….家中卻一律忙，都在準備著『祝福』。這是魯鎮年終的大典，致敬盡禮，迎接福神，拜求來年一年中的好運氣的。殺雞，宰鵝、買豬肉，用心細細地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裡浸得通紅，有的還帶著絞絲銀鐲子。煮熟之後，橫七豎八的插些筷子在這類東西上，可就稱為『福禮』了，五更天陳列起來，並且點上香燭，恭請福神們來享用；拜的卻只限於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

魯迅小說《祝福》中的這些描述，大抵是舊時江南小鎮初夕祭神或祭祖的場景。在塞北的老城，我小時候，老城人的年終大典卻簡單許多，並不見雞、鵝、冷豬頭等供品的，也就無需忙碌不堪。初夕夜，除燃放爆竹，一些老戶人家會祭拜祖先。在我們大院兒，待到夜深人靜，鄰家會在老屋的黑漆八仙桌上擺放祖先靈位，香爐里燃起幾支線香，沒見擺什麼供品的，家人也不磕頭。那時早就不時興跪拜之禮了。

時代的變遷，導致風俗的流變。一些時候，一個家族或某些民族也處於流動之中。母親曾說，她們方家的祖上，聽說便是從山西洪洞「老鴣窩」遷到冀中平原的。明代初年，方家一眾人等與浩浩蕩蕩的移民大軍一道，從山西洪洞出發，經過長途跋涉，最終抵達冀中平原並且落腳生根。100年前，我的父輩又從河北移居塞北。幾十年後，他的後代，有的則定居在大洋彼岸。

世間萬物，變是絕對的，不變則是相對的。在長久的變動中，我家的老規矩愈來愈少，母親更是不信神不信鬼。但過年貼對聯這一習俗，好像從沒變過。除夕那天，我要做的事主要是貼對聯和打掃院子。站在老屋青磚窗台上，用鏟刀鏟盡去年過年貼在窗柱上的對聯。用毛刷將漿糊塗抹在黝黑的木柱上，之後將新對聯貼上，再用笤帚上下掃一遍，邊邊角角也不放過。動作要迅捷，還要乘中午去貼。否則漿糊一凍，對聯便貼不牢了。

初夕這天，興奮中透著更多的輕鬆。過年的吃食都已備好，被褥也拆洗過了，家也刷了，窗花也已貼了。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年終大典，於我家而言，大年三十晚上，給爺爺等亡故親人燒紙，就等於祭拜了祖先。大院兒的大娘、李嬸也是河北人，風俗接近。這天晚上，母親會和她們一起去給故去的老人燒紙。李嬸還在燒紙上用銅錢砸出許多印痕，也許這便更有了冥幣的意思。燒紙地點選擇在大院兒大門前或者附近的路口。

小時候，我對初夕夜為祖先燒紙這一儀式，除去神秘，還感到恐懼。據說燒完紙後，如果回頭看，鬼魂會跟隨活人回家。因此與家人一道燒完紙，我會從大院大門黑乎乎的長過道一直跑回老屋，絕不敢回頭看。過後不久，老城四處響起零星的接神爆竹聲。我家會買一掛小鞭炮。初夕這天，母親把鞭炮拆開，給我們每人發十多個。餘下的，收起來，說是待來年過年時再放。放過炮，我們與院里其他人家都睡下了。大院里一片沉寂。

然而我對初夕夜的燃放爆竹，從小便不熱衷。成年後，依然故我。臘月里，有的人家一買就是一堆爆竹。而我家，往往是在母親的催促聲中，我才會在五顏六色的爆竹攤上，挑選一掛鞭炮，要用紅紙包裝的那種。我是把它作為節日的裝飾物或吉祥物來看待的。寧肯擺在一旁，而不去燃放。喜歡在初夕夜，和母親一起包餃子。昏黃的燈光下，包好的餃子整齊地擺放在高粱箆簾上，宛若盛開的花。我家沒有吃年夜飯的習慣。這些餃子，放在大年初一早上吃。

給祖先燒紙的儀式已完畢，餃子也已包完，鞭炮也已響過，我家的初夕夜，便在我的呵欠聲中結束了。大年初一早上，我們早早起身，收拾家，調綠豆芽冷盤。不一會兒，弟弟和妹妹全家來到老屋，給母親拜年。大伙兒齊下手，有的拉風箱，有的煮餃子……炕桌上擺上幾樣冷盤，以及熱氣騰騰的餃子，人們舉杯相互祝福。前來拜年的鄰居絡繹不絕。中午，大哥、二哥全家來了，給母親拜完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