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已經不愛你了！
旅行在別人的故事裡
相遇成長 惦念光陰
-1-
臨近年關，關童請了一周的假，為了能與致遠去他的老家。
三天前，關童特意坐了十五站的公交車，去了那家大眾點評上99%好評的「時尚引擎」燙了個小捲髮。回去後，左看右看都像換了個人。
惴惴不安地見到致遠後，不料致遠只是笑著揉了揉那一頭栗色的小卷，淡淡道：「沒事，你怎樣我都喜歡。」
關童那顆忽上忽下的心終於安然放了下來。再照鏡子時，似乎滿頭的小卷也可愛生動起來。
距離回家還有兩天的時間，致遠正常上班，關童則負責起了採購的大任，給未來婆婆的保暖內衣，給未來公公的補品，給未來姑子的護膚品，還有未來侄子的玩具。
關童推著購物車，一邊精心細緻地挑選，一邊在心中幻想著晚上與致遠一起整理這些禮物的溫暖場景，不知不覺就笑出了聲。直到致遠的電話適時響起。
「晚上，有個同學聚會，在金滿樓，你也一起吧。」
「你的同學聚會，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又不熟。」
「沒事兒，同學們都攜帶家屬的。一起？」
「那，好吧。」
-2-
因為時間有點趕，酒店又不近，關童匆忙收拾了一番，打個車，直奔金滿樓而去。
說是全部同學攜帶家屬，奇怪的是，在場的一共9個人，卻只有兩個女生。張大胖絲毫不顧關童的靦腆不自在，硬是自來熟地把她與另一個女生安排坐在一起。
關童抬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致遠，直到瞅見他望著自己微微一笑，才安心地坐下吃飯。
隔壁的女生似乎天生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勢，白皙的鵝蛋臉，妝容精緻。低胸黑色緊身連衣裙，將她曼妙妖嬈的身材勾勒的一覽無餘。尤其是那一頭直達腰際的長髮，直教她那魅惑叢生的氣質里頻添了幾分清純。
關童忍不住頻頻轉臉看她，而她似乎並沒有因為坐在一起，就與關童多聊幾句。相反，她熱烈而豪爽地與桌上的七個男人聊天喝酒，似乎有滿肚子的愉悅，無處發泄。
尷尬地坐了半天，關童起身去了洗手間，沒想到，隔壁的女生也隨後而至。洗手池邊，關童望向鏡子里的大美女，禮貌一笑，並未打算開口。
「關童是嗎？我叫楚嫣然！」
「哦，你好……楚，嫣然？」關童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正當她絞盡腦汁地思索在何處聽過這個名字時，楚嫣然輕輕勾起左邊的唇角，堪堪一笑道：「你不知道致遠只喜歡黑長直嗎？」
「啊？」
「他從來都沒變。」關童說完，擦了擦手，不顧關童的錯愕，嫣然一笑，飄然離去。
楚嫣然留下的陣陣香風中爭先恐後地鑽進鼻腔，「啊嚏」！關童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後，心底忽地一頓。
想起來了，楚嫣然，致遠的前女友。
關童獨自在洗手間里呆愣了半天，她一向後知後覺，現在有點懵，說什麼都要攜帶家屬，分明是只讓致遠帶了自己。比美貌？比情深？一起坐在致遠對面，好讓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平凡？
直至很久後，關童慢悠悠地走出洗手間，抬頭就碰到了在外面等待的致遠。
「怎麼在裡面呆這麼久？不舒服嗎？」
「哦，沒什麼，你們吃完了嗎？」
「差不多了，他們說要去唱歌。」
「致遠，我肚子不舒服，要不，唱歌就不去了吧。」
致遠似乎思索了一會，然後扶著關童道：「好。依你，不去了。」
在致遠拉著關童跟一行人道別時，關童不由自主地看向楚嫣然，只見她一臉雲淡風輕地笑，那種志在必得的神情，似乎天生就應該出現在她這種光芒四射的人身上。
剎那間，關童只覺心下慌亂，匆忙拉著致遠離去。
回去的路上，致遠並沒有多餘的話，關童只覺得致遠有一肚子的心事，似乎正沉侵在某種回憶之中。關童甩甩頭，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致遠一向話少，從他們認識那天就一直這樣。
-3-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致遠那天，是關童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次。
那時候關童畢業不久，去一家業內很有名的策劃公司面試，一整天都精神高度緊張，好不容易初試完畢，回去的路上，關童整個人徹底放鬆了下來，居然在公交車上睡著了。
直到售票員搗了搗她的胳膊，關童把自己的帆布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手機和錢包。售票員一副「別裝了」的樣子，冷漠地望著她，關童又急又羞，都快哭出來了。
就是那時候，致遠從後排遞了四塊錢給售票員，關童把滿眼的淚水生生憋了回去，愣是沒敢回頭看。
下車後，關童長呼了一口氣，這時候，後面響起了一個如泉水般好聽的聲音，在那個炎熱的夏季似乎格外清涼。
「還要轉車嗎？要不我再給你點錢。」
「哦，不用不用，我就住在前面，剛剛在車上謝謝你。」
「那就好。我也住這附近。」
關童留了致遠的電話號碼，說要還錢給他，因為住的近，後來，致遠陪關童去重辦了手機卡，去那家策劃公司複試。
當公司通知關童去上班時，關童開心快飛了起來了，第一個便想起打電話給致遠，請他去吃了頓火鍋。那天晚上，許是情緒太高昂，許是月光太美，總之，關童說了許多話。
「致遠，你是我的貴人，遇到你以後，我的運氣越來越好。」
「哪裡，那是付出終有回報。該來的總會來的。」
「我這麼平庸，能拿到這份工作，真的是受寵若驚。」
「不，你很優秀。真的。」
關童聽完致遠這句話，整張臉都紅了起來，甚至眼眶還有些微的霧氣瀰漫，她只好埋頭苦吃，一邊使勁用手扇著風，「好辣！好辣！」
致遠沒有多說，只是嘴角笑意更濃，順便給她加了杯橙汁。
-4-
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關童還是忍不住問了句：「致遠，你覺得捲髮好看，還是黑長直好看。」致遠稍一愣神後，便笑著道：「你怎樣我都喜歡，跟頭髮無關。」
不知道為什麼，再聽致遠的這句話，關童只覺滿心的敷衍，於是，就真的覺得肚子疼了起來。
回去後，剛從洗手間洗完澡出來的關童，恰巧就看到致遠剛剛掛了電話，他轉過身，滿眼抱歉地對關童小聲道：「熱水袋給你沖好了，我得去一趟KTV。」
關童小心翼翼壓制的情緒，似乎就要爆發，但一向知書達理的她，並沒有發火，而是低低的問了句：「一定要去嗎？」
「她喝多了，鬧的不像話，張大胖說搞不定，一定要我過去。」
「那如果她一直這樣，一直一個人，是不是你一直隨叫隨到。」
「別多想，我把她送回去就回來，你相信我。」
說完，不待關童回應，轉身拿起外套就出了房間的門。
關童那積壓一晚上的怒火終於悉數噴涌而出。大聲嘶吼，她做不到，罵他打他，她做不出，她唯一能做的就拿起手邊的手機，狠狠的砸到房間的門上。
「咣」的一聲，關童只覺得自己的心和地上解體的手機一樣，凌亂破碎，狠狠扎入血肉。
致遠聽到聲響後，轉身回來，他扶著關童的肩膀，定定地盯著關童受傷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直至半晌後，致遠那一雙狹長的雙眼蓄滿晶瑩。
不待眼淚落下，他聲音嘶啞地說了句：「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關童獃獃愣愣地坐了幾個小時，只覺得淚水早已流干，才昏昏睡去。
這個相識四年，相愛三年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淚，卻是為了那個曾經拋棄他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或許，和致遠戀愛的這三年，她在心底一直都幻得幻失。
就如，致遠從來沒跟自己說過：我愛你。就如，致遠從來沒有追求過自己。就如，他的那句：你怎樣我都喜歡，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你怎樣都無所謂。就如，致遠跟她坦白曾經的戀人，只短短一句：她叫楚嫣然，大學同學。去北京後就分手了。
他不提，她就不問。關童明白自己的普通，所以，和致遠認識一年多，卻一直不敢表白。直至，那日致遠說：要不我們在一起吧。她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她生在一個支離破碎的家，比常人更渴望溫暖，也比常人更懼怕別離。
不可否認，致遠是一位細心的戀人，他們看似和睦恩愛，可是這種愛情就如陽光下的泡泡，美輪美奐，一觸即破。
也許，這四年的點滴相處，對致遠來說，足夠溫暖，卻不足以動情。也許，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那個如尤物般的楚嫣然。
-5-
致遠趕到KTV的時候，楚嫣然瞬間就吊到了他的脖子上。跟以前一樣，柔若無骨。眼波流轉，半煙半雨，像盛滿了天上的星星，讓人驚艷陷入，不願清醒。
「你不愛我了嗎？」
「是！」致遠一邊把楚嫣然的雙手從脖子上掰下來，一邊在四處找她的包包。
眾人一鬨而散，心知肚明地沖致遠眨了眨眼，空曠的包廂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說過，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
「我也說過，你去北京後，我會愛上其他人。」
「其他人？關童嗎？她配不上你。」
「她很好，我的生活，我自己明白。」
四年了，楚嫣然依然活得這麼任性自我，是的，她有這個我行我素的資本。
正如四年前，她一句「要出去走走」，顧不上致遠的痛哭流涕，朝著她嚮往的自由，頭也不回地飛去。可即便如此，他致遠不一樣對她日思夜想，無法自撥嗎？
如果說這世上，楚嫣然會愛上誰，那一定只有她自己。如果說這世上，是誰把致遠從那種不人不鬼的生活中拯救出來，一定是那個愛臉紅的姑娘。
想到此，致遠急急地拿上包，連拖帶拽地把楚嫣然給架了回去。
回到酒店，楚嫣然再次纏到了致遠身上，順滑如瀑的發梢在致遠的脖頸上掃來掃去。
「致遠，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給你倒杯水。」
「不，我不要水，我只要你。」
魅惑如絲的嗓音輕灑在致遠的耳邊，說不動心是假的，但致遠明白，她楚嫣然不是愛，她只是需要被愛，被一直一直的愛，被很多人愛。
她對自己只有索取，而關童則只是潤物細無聲的給予，想到此，致遠只覺頭腦異常清醒，滿心滿腦都是關童那張受傷隱忍的臉。
致遠眸色深沉地對著那衣襟半解的女人，堅定道：「楚嫣然，以後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打擾我了。」
隨後，不顧身後傳來詫異與憤怒的嘶吼，甩門而去。
此時此刻，致遠只為自己的行為而懊惱，如果說楚嫣然這時需要一個男人的陪伴與安慰，那關童呢，她更需要自己。
那個不聲張，不驕傲，專心愛自己三年的姑娘，唯一一次發火，便是今天摔了手機。那一刻，他只覺滿心的疼，他疼惜這個壓抑善良的姑娘。
如果說，楚嫣然曾在自己的心間盤旋多年，那麼，早已經被關童的溫言軟語和羞紅的臉頰抹的乾乾淨淨了。他現在，只想和關童一起平凡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6-
致遠伸手攔了輛的士，恨不得立刻出現在關童的眼前。
趕到家的時候，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關童剛剛睡著，小小的身子蜷作一團，翻來覆去的不安定，紅腫的雙眼，還有偶爾傳出的囈語，無不顯示這個女人受了傷害。
致遠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關童的臉頰，直至，忍不住以吻覆蓋。
驚喜的關童，還帶著入睡前的傷感，她睜大雙眼，滿臉通紅，以為自己正在做夢。致遠笑著撥了撥她額前的捲髮：「快起來吧，醜媳婦要去見公婆嘍。」
- End -
聽說有故事的人
【記渡】
只講故事 不談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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