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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億萬富婆背後的故事

1,

如果說九十年代的深圳是一個以經濟為主導的逐步走向成熟的中青年男子,雖然充滿了權利交易和不公平,至少還是比較穩重安全的。而九十年代的東莞則是一個渴望得到資本而不顧一切的壞孩子,整天捏緊拳頭裸露下體,充滿了暴力和性。

直到二零一零年,一句「無論你在哪裡購買,都在東莞製造」的口號響徹南粵大地,才稍稍改變了些人們對它過往的看法。

紅姐到達東莞的第一天,手裡的包就被一輛呼嘯而過的摩托車給搶了。當時還沒有存銀行的習慣,包里有所有的現金,身份證,存著劉大姐電話號碼的電話薄以及深圳的暫住證和從深圳來東莞的車票。因為沒了身份證也沒暫住證和車票證明,紅姐不敢報警,怕把她遣送回老家,站在南城東莞總站附近的八一路上,無限悲哀卻眼睛裡已經流不出眼淚來。

一個人在異地他鄉,沒有錢,沒有認識的人,唯有立馬找一份工作才能逃脫心裡的惶恐。剛好身邊公交車站牌上貼了一張招工啟事,一家沐足閣招聘女技師,月薪兩千五到三千五,免費培訓上崗,似乎就在不遠的地方,心想總算天無絕人之路,沐足是什麼意思,她想不明白,但是工資高,干一兩年就可以東山再起了,心裡就燃起了希望。

紅姐兜里還有幾十塊零錢,她不敢叫摩托車,撕下招工廣告一路問人步行走到了「風采沐足閣」,從此開始了她的沐足小姐生活。

沐足行業後來發展成後東莞時代「色情產業」的中堅力量,這在一開始就是有苗頭的。當時來沐足閣洗腳的都是老闆,跟深圳一樣,香港人和台灣人居多。香港人和台灣人有個共同的地方,都好色,不同之處就是台灣人比較重情調,一開始顯得儒雅,慢慢接觸幾次後才會原形畢露,香港人不同,務實,上來就動手動腳,就是人們說的咸豬手。風采沐足閣的老闆經理都是香港人。

紅姐說,以上言論都是當時的大致印象,其實無論哪裡都有人渣,同樣無論哪裡也都有正人君子。在她對家裡的人和事感到絕望的時候,遇到了老鄉劉大姐和她的朋友們改變了她對家鄉的看法,當她對台灣人和香港人恨之入骨的時候,誰能想到多年以後她又遇到了在生意場上幫助她的香港人和台灣人。事情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就像地球上每一個地方都能照射到陽光一樣,只是人們主觀認為陰暗的一面永遠比光明的一面更大而已。

2,

紅姐說剛一接觸也打過退堂鼓,但是想到工資比家裡的縣長還高几倍,又咬了咬牙堅持了下來,事貴堅持,堅持堅持著就習慣了。

第一次遇到咸豬手的時候,紅姐轉身就走,被經理狠狠訓斥了一頓,並扣著她的工資不給發放,逼她回去道歉。姐妹們勸她,不就是被揩下油嘛,不吃什麼虧,這麼走划不來。後來經理對她採取了特殊訓練,所謂的特殊訓練就是每天不定時對她施展咸豬手,一開始自己上陣,後來安排保安輪流上陣。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雖然無恥卻十分見效,全身上下被沐足閣所有男人摸了個遍後,果然變得堅強起來了,能面不改色談笑風聲地面對顧客的揩油了。不僅能坦然面對,她甚至從其他姐妹那學會了主動出擊承歡討好,以圖增加額外收入,這個額外收入包括客人的買鍾收入以及賣鍾後隨客人出去得到的不菲的小費。至於和客人出去後幹了些什麼,為什麼能得到小費,不言自明。

紅姐說,在沐足閣的日子是一段非人般的日子,磨掉了她身上僅存的那一點可悲的無處安放的自尊心,但是同時也為她日後商業路上的發展掃清了心理障礙,說不清這究竟是因禍得福,還是徹底走進了深淵。

雖然紅姐找到了在沐足閣快速賺錢的技巧,但是她畢竟讀過高中,高中生在當時算個小知識分子,心裏面始終有一個底線,所以她主動出擊的對象也是分人的,太老不幹,太丑不幹,一眼就討厭的不幹,於是也沒多少機會下手,加上錢來的容易用時也不心疼,所以她存摺里的數字漲得很慢,兩年過後,一共才存了三萬塊。這個時候,在日新月異的東莞,三萬塊已經無法開一家店了,於是只能繼續干沐足,好在她已經對此毫無芥蒂了。

3,

張小軍就在這個時候正式闖進了她的生活。

張小軍就是在羅向前退學後幫他接收紅姐信件和錢的人,也是六年前在北京幫紅姐把劉安全背到醫院的人。他是東莞人,考到了湖南的大學,大學期間和羅向前要好。大學畢業後村裡賣地,父母分了一大筆錢,給了十萬讓他創業,於是夥同羅向前去北京淘金,做倒爺,結果初出茅廬的兩個小夥子賠了個精光,就在北京分道揚鑣了。

張小軍回了廣東,羅向前依舊留在北京。張小軍回廣東後在東莞一家香港人開的紡織廠當了廠長,所謂的廠長就是一個虛職,廠里有真正管生產的經理,他只負責人際關係的維護,然後就是每個月領一次工資,其他一概不管。畢竟上過大學的人,有理想有抱負,這麼無所事事了兩年,覺得乏味透了,再一次動起了創業的念頭,就辭職開了家貿易公司。剛開始也艱難,好在是本地人,慢慢就打開了局面,做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也算是小有資本。

六年之後的再一次相遇,就在風采沐足閣的「桃花源」包間,當時張小軍陪著一個客戶來放鬆。事隔六年,紅姐已經記不清當初在北京幫過她的人長什麼樣了。張小軍本該認得出紅姐,他看過紅姐的照片,而且在北京就認出來了,但是當時他飯局之後來的,喝了不少酒,頭昏昏沉沉的,只是一個勁對紅姐說,似曾相似,似曾相似啊!紅姐以為又是台灣人的那一套,見慣不怪,一笑說,老闆,是上輩子的緣分吧,那以後要多照顧小妹啰。張小軍連聲說著一定一定,就打起鼾來。

第二天,張小軍又來了,一個人來的,換了好幾個技師,總算換到了紅姐,張小軍不動聲色地和紅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慢慢確定了紅姐的身份。從此以後,張小軍就三天兩頭來點紅姐的牌,時間一久,姐妹們就說,阿紅,你走運了,那個年輕老闆看上你了,你要做了本地媳婦,不要忘記了我們這些遭罪的姐妹啊。

張小軍長得不差,一雙濃眉大眼,身材不高但是結實,在湖南生活了幾年,相比較大多數東莞本地人,臉上白白凈凈的,顯得比較耐看。紅姐想著姐妹們的話,頭一次心裡就好像冬天裡的太陽一樣,又癢又暖和。

4,

跟所有人一樣,張小軍開始給紅姐買鍾,和紅姐逛街吃大排檔,最後毫無意外地滾了床單。滾完床單,張小軍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紅姐所有的事情。於是就出現了之前的情節:紅姐赤裸著身體躺在張小軍懷裡,一把抓住張小軍的命根子狠狠說,在天安門的時候怎麼不告訴我?張小軍齜著牙說,能怎麼告訴你,告訴你是我幫向前騙你銀紙,痴線!紅姐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張小軍就哈哈一笑道,你抓著的,不就是個好東西啰。

紅姐問,你和羅向前還有聯繫嗎?

張小軍說,怎麼,你還想著他?

紅姐說,不想,但是他欠我的錢,我得要回來。

張小軍說,我替他還。

紅姐說,他欠得很多,你還不了。

張小軍就沉默了良久,吁了一口氣說,如果我找到他,會告訴你的。

紅姐說謝謝,不過請你不要告訴他我現在的生活。

紅姐就這麼和張小軍保持這一種不正常的關係,有需要的時候一起吃個飯,逛個街,上個床,完事又各干各的營生。張小軍提出過要紅姐辭職,跟著他去跑業務,甚至不工作養她,紅姐都拒絕了。

這種關係一直維繫到一九九八年,那天張小軍發了簡訊給紅姐,說我找到羅向前了,你要不要見他?紅姐突然心跳加速,十多年前在學校小溪邊,山坡上,草垛子里,在縣城電力賓館,每一次纏綿,每一封信的內容,如電影一樣一一在腦海中放映,突然畫面又轉到羅向前的失蹤,自己去他家裡、學校尋找不得,以及後來嫁給劉安全,被劉文斌強姦,年三十晚上劉安全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欺辱自己的妻子羊癲瘋發作死去,然後隻身來到廣東,在深圳被台灣人白紹巍侮辱,在東莞被香港咸豬手揩油,為了賺錢陪不太討厭的男人上床,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羅向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紅姐簡訊里決然說,見,一定要見。

張小軍說,羅向前現在的環境不太順利,你見了別後悔。紅姐說,他死了都好,我後什麼悔。

5,

羅向前就在東莞,躺在東莞人民醫院的隔離區病床上昏迷不醒,一臉的膿包,十分恐怖。

張小軍說,羅向前得了艾滋病,晚期。

紅姐想吐,忍住沒吐出來。

張小軍又說,羅向前這些年一直在廣州,某個俱樂部做男公關,前幾年也賺了錢,治病花光了,才找的我,他讓我不要告訴你,昨天醫生說快了,我怕你見不到他臨死前的最後一面,才偷偷告訴了你。

紅姐看著這個她曾經深愛過也咬牙切齒痛恨過的男人已經人不像人奄奄一息,心裡不知道是喜是悲,莫名對生活生髮出一種新的希望,她想,人生短暫,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紅姐知道我正在寫她的故事,打電話告訴我說,三十歲之後的細節就不要寫了,我問為什麼?她說,我只希望人們看到我的傷痛,不希望人們看到我給別人的傷害,我也是自私的。

三十歲那年,紅姐和張小軍正式同居了。也沒結婚,張小軍家裡容不下一個外來女子,逼著張小軍娶了村長的女兒,紅姐心安理得地當起了二奶。

當了二奶的紅姐開始接手張小軍貿易公司業務,憑著她曾經在沐足城裡學來的手段,一路披荊斬棘,很快業務成倍增長。張小軍不知是真愛紅姐,還是對紅姐抱愧,把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轉讓給了紅姐,紅姐成了董事長,張小軍成了閑人。後來因為業務繁忙,紅姐經常陪客戶徹夜不歸,張小軍開始夜夜酗酒,終於有一天酒駕,連車帶人開進了東江河裡,那年他才三十五歲。

劉安全死了,羅向前死了,張小軍也死了,之後,紅姐就沒再找男人。她說,自己一個人,挺好的,再說我也不缺男人,有錢,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你讓他學狗他就學狗,讓他學貓他就學貓,多可愛。

也許人生就是如此,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之後,紅姐修成了盤絲洞的妖精。西天的路上依舊重複著昨天的故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不停止。

只是不知誰是唐僧,你?或者我?或許是每一個人。

(作者:曾勇 編輯:公子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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