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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生活讓你我學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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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深圳晚報在大年三十倡導了一個給困難家庭送年夜飯活動。活動策劃的背景和動機一則是為了給贊助企業塑造品牌,提高企業的知名度,二則是為愛心市民獻愛心提供一個良好的平台。

這兩天,這個活動又在我的朋友圈刷屏。

突然想到,女兒剛好有空,何不帶她去體驗一下?

火速聯繫朋友,被告知,可以去現場試試運氣,因為愛心市民的名額基本上已經報滿。確定好細節之後,女兒早已進入夢鄉。

早上,催促了幾次,女兒才起床。梳洗完畢出門時已經過了開始時間。火急火燎地趕到晚報社,活動儀式已經結束,領到 任務的愛心市民和報社記者都各自出發前往困難家庭或者其所在的醫院。

(圖片來源:深圳晚報)參加愛心年夜飯活動的隊伍越來越大。

在現場轉了一圈後,我找到曾經攝影部的一個同事,一詢問,她和愛心市民的車上還能坐下我們母女。

於是,我們趕緊上車,出發前往蛇口一個名叫鈕倩倩的家庭。坐在車上為從鹽田帶著女兒趕到報社參加活動的愛心市民指路時,當年我在報社曾經參加過的送愛心年夜飯的記憶逐漸恢復。原來,我曾經有那麼多次在年三十或跟著愛心市民一起或獨自敲開那一戶戶困難家庭的門,給他們送去一份關愛與慰問。

2004年,我從廣州日報跳槽到深圳晚報。2005年春節,我作為部門新手被安排去送年夜飯,部門同事調侃我說:「這是熟悉報社企業文化的必修課。」

當時我還沒有買車,其他部門的一個大哥開車帶著我和一個攝影記者一起,那會的年夜飯包裝不像現在這麼精美,一個水果籃,一袋米,還有一桶油,感覺很實在,最起碼能確保我們每個人手裡都能拎著東西進到困難家庭。

第一次送年夜飯的家庭情況現在已經記不起。但當時找第三戶困難戶家庭的曲折現在仍記憶猶新。那會還沒有GPS導航,更沒有高德或者百度地圖之類。所以,問路基本上都是靠電話或者嘴巴。

記得我們第一站是去桃源村,第二站是去一家水廠的宿舍樓,第三站則在石岩。第一二站都還算順利。第三站前後讓老大哥打的電話不少於10個。因為老大哥嗓門大,在車裡講電話的回聲現在想起來仍猶在耳旁。

到了石岩之後,當時的那條馬路還是泥巴路,一有車經過便揚起一陣灰塵,我記得當時就這樣拎著給愛心市民的年貨在路邊來回走了幾趟,找困難家庭的地址。至於後來是怎麼找到的,困難家庭的具體情況怎樣,我現在一概無從記起。

然後,我又想起我第二次參加報社愛心年夜飯活動的情景。當時是給一個家有自閉症孩子的家庭送年夜飯。他們家住在羅湖區的草埔片區,那個孩子當時是10歲左右,現在都已經成年了。

當時是我和一個攝影記者一道,那個孩子不會與人溝通,他媽媽為了照顧她,沒有上班,一家人就靠孩子爸爸單薄的工資收入維持生計。儘管住處很狹小,但家裡收拾得乾淨整潔。孩子媽媽說,因為老大有自閉症,想生一個老二,但有擔心孩子爸爸壓力太大。

很可惜,當時因為忙,沒有留下他們家的電話號碼,否則,現在還可以問問近況如何。

在報社最後一次送愛心年夜飯是去北大醫院住院部,給一個叫乃生的白血病男孩家庭。現在記不起來乃生當時是上高中還是初中,當時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吃早餐,也許是不想見到陌生人,他有點脾氣暴躁,沖他媽媽發火。而他媽媽卻在一旁掉眼淚。

我心裡很難過,把年夜飯的果籃和禮盒放在床頭的地板上之後,又把身上僅有的200元現金給了孩子。然後就倉促逃離北大醫院住院部。

很遺憾,我也沒有記下乃生他們家的電話,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如果治好了白血病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了吧。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匆忙地向前沖,向前奔,很多東西就那樣被忽略掉或者淡忘掉,直到有一天直面內心,才發現,其實心裡原來一直都有牽掛。……

想著這些,便到了蛇口鈕倩倩家。鈕倩倩來自新疆,在海南念的大學,學的是計算機應用。大學畢業後,聽師姐的話來到深圳打拚。一個女孩子,遠離父母,獨自在外打拚,那種艱難可想可知。

但經過五六年的辛苦,鈕倩倩不僅在深圳立足,而且還把戶口遷過來了。本想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殊不知,病魔會來敲她的門,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加班後,突然有一天她頭痛欲裂。本以為是感冒,結果卻是罕見的脫髓鞘病變,這種病變不僅損害她的五臟六腑,還讓她的左眼失明,右眼視力低下。2013年發病至今,身體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失落讓鈕倩倩三番兩次地想輕生。

鈕倩倩是家長獨女,父母均已60多歲。今天接待我們一行的就是鈕媽媽,鈕倩倩則因為心理難受一直躲在廁所不出來。

鈕媽媽說她夫妻當年響應計劃生育政策只生一個,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女兒因病致殘沒有工作就斷了經濟來源,老兩口每個月只有80元養老金,而要治好女兒的病還要花很多的錢,鈕爸爸打零工一個月的收入也只有2000多元……

對於鈕媽媽來說,此刻的她和家人正在經歷人生中的一個坎。每個人只有一次的生命是一場修行,究竟要歷多少次劫?沒有到生命的盡頭,誰也不知道答案。等知道了答案,一切都將結束。想想還真是殘酷且無奈!

鈕媽媽說她和老伴都想跟著女兒隨遷入戶深圳,但深圳市的政策規定需要落戶滿5年才能辦隨遷。她跑了很多公安局戶籍管理部門都無濟於事,希望報社記者能幫幫她……

雖然我已不是記者,但我還是幫忙把她給我們的材料寫了一篇600字的稿子發給了曾經的同事。同事告訴我,500字都多了。女兒卻說,500字的稿子太小了,根本難以描述他們家的悲慘……

女兒不知道,對於報社來說,像鈕家這樣需要社會關注並給予救助的家庭太多太多,除了有噱頭或者新聞點之外,很多案例根本就難以見報。

這或許便是媒體的頓挫力,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很多時候,鐵肩擔道義只是一個傳說。

最後,我再來談談今天與我們一道去獻愛心的那對父女。很遺憾,我因為早上出門匆忙,沒帶手機,我沒能記下他們的名字。但是,那對父女的溫暖卻始終感動著我。

那個爸爸老家在湛江,他們一家居住在鹽田。據說,是他妻子替孩子報名參加的活動,結果卻派他帶女兒參加活動。一大早從鹽田跑到福田,再去往蛇口,從路程上看就已經很感動了。

爸爸開一輛比亞迪的手動小車,後排座位的窗戶只能開一道縫,並非嘲諷,於我來說,這車僅僅是一個代步工具。雖然條件不怎麼樣,但爸爸對她女兒非常有耐心,全程認真傾聽他女兒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並耐心回答。

從鈕家離開時,爸爸還特意拿出200元錢給她送女兒,讓她送給鈕媽媽,說這是孩子的一點愛心。

車子小沒關係,只要有愛有溫暖就可以了!與那些開著豪車,成天不著家沒責任心的爸爸相比,這個爸爸值得我為他點一萬個贊!

2018年春節即將來了,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刻,帶著孩子拎著愛心年夜飯,走進那一戶戶陌生的人家,傾聽他們的故事,通過他們的講述讓我們有了對照和參考,於是,我們學會了珍惜當下感恩擁有。

於我,這便是參加深圳晚報愛心年夜飯最大的意義。

我女兒想必也達到了這種效果,她今天從比亞迪下車後便對我說:「我情願不要爸爸開豪車,也希望爸爸能夠像那個爸爸一樣多陪我!」見到她爸爸之後第一句卻是:「爸爸,我們今天去了一戶人家,他們好可憐啊……」

總有一天,她應該會明白生活總是五味雜陳,沒有永遠的一帆風順!

但是,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不應放棄希望與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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