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你正在決定那些尚未出生之人的幸福和自由

2017年12月30日晚9許，榮升外公。這一刻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一時間難以適應。這段時間，盡自己所能，為小寶寶服務，陪她去醫院看黃疸，打疫苗，在家曬太陽，看其打哈欠，做鬼臉，笑出聲。除照顧孩子外，女兒、女婿還要考慮孩子的上戶口，而上戶口勢必要考慮所在地之教育資源如幼兒園、讀小學、中學如何等等。於是就又感覺到一層責任在。

兩個月不到的小寶寶，每日的主要任務就是睡了吃，吃了拉，拉了睡，循環往複，以至無窮。可其父母及家人，就要開始為她計劃今後的生活了，這便是人與動物的區別。那麼，我們又能為自己的後代做些什麼呢？

現實的考慮，不外多掙些錢，買學區房，讓孩子就讀好一點的學校，將來能考上一所重點大學，這樣大學畢業後有可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但僅僅這樣就夠了么？顯然不是。

以現在的情況，即使你有了錢，買了學區房，孩子能上一所好的學校了。那又怎樣？所謂好的學校，不外應試教育抓得緊些，到時候孩子中考、高考的成績考得好些。可你不要忘了，這樣的教育，往往扼殺孩子的想像力與創造力，於充分發掘其天賦，培養他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幾乎幫助不大，甚至正好相反是也。

記得二十多年前，我曾遇到一名來自農村的學生，其複習五六年後方考上本省一所大學。有次遇到他，問他複習得如何了，他答「就是要複習啊，經過這幾年的複習，才能將中學的知識學深學透學紮實」。而他的學紮實，就是通過政治、歷史科的學習體會到，「美帝國主義就是壞，整天和我們過不去」云云。無獨有偶，前幾日在微信群里看到一份九年級英語試卷答題紙，該生如當年的張鐵生一般，試卷上填寫的不是英文答案，而是方塊漢字：「哥不會英語，因為哥愛國。美國那樣對我們中國，老師還教我們英語，噢，叛國的人無恥！我愛我的中國，英文去死！」究竟美國如何對待我們了，這兩名學生沒有具體講。但他們之所以會得出上述結論，並非完全靠自己悟出的，而是與我們的學校、社會教育密切相關。

嗚呼，這樣的教育，不要也罷了。雖然前者通過鍥而不捨的複習，最終考上了大學，畢業後跳出農門，在城市裡找到一份工作。但一個持此種見識之人，你能指望他對社會做出多大貢獻？當然，這兩名學生無疑是個例，可現在的基礎教育，其目標是考取高分而非人的成長，這一點誰又能否認呢？假如我們不試著去改變這樣的「毀人不倦」之教育，而僅僅停留在買學區房，送孩子進重點學校，那又有多大意義呢？

無論孩子進什麼的學校，他總要畢業走向社會的。可看看當今社會，貪官污吏橫行，貧富差距越拉越大，公平正義難以體現，道德大幅度滑坡。法國大革命所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你在我們腳下的土地上，又能找到多少呢？不錯，對於日趨嚴重的環境污染，比如空氣污染、土壤污染、食品污染等，人們至少已經認識到了，並開始著手去治理了。可對於我們這個被嚴重污染了社會，又有多少人充分認識到，並試著去治理得呢？

近年來多讀西方哲人的書，對照現實生活，每每忍不住提筆作文，就有人讀到這些文字而感到不舒服，一熟人甚至當面質問我「你寫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是啊，我寫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呢？一不能加官晉爵，因為我本不是官；二不能錢財廣進，絕大部分作品發表不了，偶爾發表一兩篇，稿費恐怕連電腦所用電費也抵消不了。在一個講求實際的人看來，做這些簡直毫無意義。可今天，我突然明白我為何堅持這樣做了，為自己更為子孫後代能有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如此而已。

我一個人的力量可能極為有限，然能喚醒一個是一個，當更多的人醒來，發現我們所生活的社會存在問題時，那麼，就有可能去試著解決這些問題了。

不要以為應試教育與你無關，不要以為當下社會的不公不正與你無關，不要以為貪官污吏與你無關，不要以為道德滑坡與你無關，這些就不僅密切關係著你的生活，而且還關係到你的子孫後代之生活。誠如1775年波士頓一位年輕醫生約瑟夫·沃倫曾說過的：

你正在決定那些數百萬尚未出生的人的幸福和自由。行動吧，像一個真正的人（丹尼爾·漢南《自由的基因：我們現代世界的由來》）。

是啊，看著眼前只知道吃喝、渾身散發著奶香的外孫女，我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二O一八年二月十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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