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金環老祖母
金環老祖母
人物故事
明初大移民
宋朝靖康年間，徽欽二宗被俘金邦，中原大地處於金人魔掌統治之下，齊魯大地倍受欺凌。金人橫徵暴斂，強征漢人入伍，打擊南宋政權，如有不服從者，抄斬滿門。金人得勝後到處跑馬圈地 ：即金人騎馬圍繞土地跑轉一圈，這些廣袤的田野便歸金人所有，成為金人的牧場，漢人從此無權耕種。廣大漢人失去了世代賴以生存的肥田沃土，只好紛紛逃難南方。當時的齊魯大地，特別是魯東南地區，人口銳減，滿目瘡痍，土地荒蕪，到處一片蕭條景象。
元政權建立後，朝廷頒布法令，將中國人分為四等，一等為蒙古人，二等為色目人，三等為原金朝統治下的漢人，四等為南宋統治下的漢人，也稱南人。蒙古人有養尊處優的顯赫地位，對漢人南人的壓榨達到登封造極的地步。據大量方誌及民間廣泛傳說，每個村落有一位或幾位蒙古人為行政酋長。這些酋長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對老百姓任意奴役，隨意蹂躪。所有的事兒都需請示酋長點頭方可辦理，有好吃的好用的先送給他們享用，即使老百姓家裡樹上結個桃子、杏子、棗兒等，成熟後也得先摘部分優質品送給酋長品嘗。那真是 ：腰裡綁扁擔——橫行霸道。從靖康年間到明洪武政權建立前的二百五十年間，齊魯大地餓殍橫野，十室九空。
明洪武王朝建立後，中原大地恢復了安定太平局面，長期受欺凌奴役的人民恢復了自由，漢人南人和其他民族一律平等。為消除幾百年來的戰爭創傷，明政權採取了休養生息政策，讓服役士兵卸甲歸田，墾殖拓荒，富國屯糧。
為加速拓荒種糧，解決人口分布不均勻的局面，洪武、永樂帝實行從人口較稠密的山西、黃淮等地，向人口稀少，土地荒蕪嚴重的齊魯大地遷移人口，目的是加快開墾荒地，多打糧食，以加速經濟繁榮的步伐。對廣大外遷移民採取了較為優惠的政策，如免錢糧、徭役、賦稅等待遇。
明初蘇北疫病大流行
眾所周知，黃河自南宋建炎間決口，經徐州流入淮河而入黃海。從黃土高原流入大量泥沙。日久年深，淮河流域沖積的淤泥有數十米深，幾百里不見山嶺，成為廣袤大平原，土地肥沃。
在當時，我國大部分地區的飲用水是山間丘陵流出的清泉水及井水，滋潤甘甜。而在蘇北的廣袤大平原上，數十米深的淤泥，根本找不到清泉。一到冬春少雨季節，人們只好飲用池塘水。這些池塘積水，容易污染而孳生病菌，成為疫病發生的根源所在。
根據當地諸多方誌譜牒記載，結合民間廣泛傳說，可以確定在明朝初期，蘇北地區的海州（今連雲港市）一帶，曾連續發生過幾次疫病流行。由於水質污染，景泰元年（1450 年）春，疫病流行更重。這種疫病一開始蔓延，就像猛虎餓狼般地吞噬著人們的生命，造成家家有殭屍之痛，戶戶有號泣之哀，甚至有闔門而殆的慘痛局面。許多疫屍拋露荒野，對水質污染更甚，蠅蟲孳生繁殖迅速，嗡嗡漫天蔽日，加速了疾病傳播。
為躲避瘟疫，人們紛紛向北方逃避。原因是山東地區山嶺平原摻雜，飲用山地丘陵間清泉流水，滋潤甘甜而且衛生。另外，山東四季分明，氣候宜人，十分宜居，是移民的理想之地。
劉鑒公失散
話說在東海州花果山（雲台山）西麓，有個劉家大村。該村有戶劉姓人家，哥哥劉欽字思榕，弟弟劉鑒字元照號伯元，乃漢高祖劉邦第五十三世孫，劉邦長子劉肥後裔，城陽王劉章之嗣也，原居山東莒州陵陽。其先祖二十一世劉距字之虎，西晉間官坐廣陵相，官滿還沛，定居沛邑劉家園。宋元間胡人南侵，為避胡亂，逃難到東海州劉家大村定居。到明朝初年，人口繁衍，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劉鑒當年五十多歲，有四個兒子，子孫滿堂，其樂融融。
明景泰元年春夏季節，疫病流行，傳染迅速，疫死甚重。劉欽夫婦皆染，臨終時懇求弟弟劉鑒 ：「快快領著孩子們北逃山東吧……」
就這樣，劉鑒速速把哥嫂掩埋，收拾衣物銀兩，挑著鍋灶及少部分口糧，領著兒子、侄子、兒媳婦、孫子等人連夜北逃山東。時逢炎熱夏季，江淮地區氣候濕潤，又是梅雨季節，一路上逃難者絡繹不絕。老百姓扶老攜幼，不分晝夜，速速北行。
走到家山（贛榆縣境）遇水，需要乘舟而行。當時天空烏雲密布，雷電交加，傾盆大雨直淋而下。可憐人們身處水邊曠野，赤身露體，只能任由暴雨傾襲。逃難的人們成群結隊，爭相搶渡。子女們奮不顧身將老父親劉鑒推上船去，因船已滿員，船工搖櫓划槳迅速離去，駛向正北方向靠岸。自此，老父親劉鑒公失散。
老夫人與子侄們沒有乘坐上這葉渡舟，只好等候下一次舟船到來。等了半個多時辰，老夫人與四子一侄攜帶鍋灶、行李等一齊上船。此舟向西北方向行駛，等到船靠岸時，已是夕陽將沉。船工伸手索要船費，全家人傻了眼，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左右為難，原來所帶銀兩皆在老公公劉鑒身上。束手無策之際，老夫人摸了摸耳朵，摘取一隻耳環遞給船工。船工接過耳環細細掂量，發現耳環是純金的，這才給全家解了圍。
沿途艱辛
天黑了，老公公劉鑒到哪兒去了呢？一家人餓得肚皮緊貼著脊梁骨。無耐之下，黑暗中只好薅把嫩草塞到嘴裡充饑。
天不作美，又下起了雨。眾人剛逢暴雨，身上還沒幹又再遭雨侵。下半夜時，老夫人身發大熱，畏寒懼冷，哆哆嗦嗦地對自己的兒女們說 ：「我已五十多歲的人了，死也不是早死了。為今之計，你們就別管我了。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你們就趕快向山東逃命吧……」
此情此景，兒女們面面相覷，哪能扔下老母親不管哪！
天亮了，雨也暫停了。肚子雖然餓了，但陰雨連綿，找不到一點乾柴生火煮飯，兒女們只好輪流背著老夫人向北走去。走了五六里路，看到不遠處冒著裊裊炊煙，他們就朝著炊煙方向走去。到了跟前，原來這裡曾是一座村落，為躲避瘟疫，該村村民早已北逃山東。從這些無人居住的空閑屋子裡找到了乾柴，許多災民就在此生火做飯。
同病相憐，災民們看到背來了一位重病纏身的老婆婆，馬上舀來了一水瓢小米粥。老夫人喝了幾口米湯，神志稍稍清醒。
災民們一齊動手，在周圍採摘藿香、薄荷、金銀花、大青葉、荊芥等清熱解毒、解暑益氣的中草藥燒水。老夫人飲下藥湯後，約過了一個時辰，神志漸漸清醒。自家的小米粥也已做好了，眾人不分彼此，飽餐一頓，再輪流交替背著老夫人向北走去。
路途上，到處屍橫遍野，蒼蠅飛舞，蛆蟲拱鑽的屍臭味令人噁心嘔吐，慘不忍睹。逃難的人們互相關愛，相互照顧，只要發現誰人有難，自發地想辦法幫忙。誰家先做好了飯，一勺勺地舀給眾人共同享用。誰家有蒸好的餅子，路途上拿一個給這個，再拿一個分給那個。真乃大災大難見真情啊……
從東海州的劉家大村到山東的莒州境地只有二百多里路，但眾人一路上磕磕絆絆，走了半個多月才到達。
定居洙邊
話說劉老夫人，拖著疲憊的身軀，讓兒女們背著走一程，扶著走一程，於七月中旬，來到了山東莒州境內。向北走了十多里，來到了洙邊村。該村地處丘陵，東西北三面高，中部平坦。洙溪河由北向南貫穿全境，溪水清澈甘甜，環境優美，秋景宜人。該村有一廢棄的泥瓦窯，老夫人與四子一侄十餘口人就在破瓦窯里暫且棲身。兒女們一齊動手，挖野菜，摘野果，代食調養。八月中秋佳節，老夫人身體完全康復。只因路過家山渡水時，摘取耳環一隻，以付船費，故後世兒孫們尊稱她為「金環老祖母」。
金環老祖母與婦女、孩子在泥瓦窯里等候，吩咐子侄們分頭行動，四下尋找老祖公劉鑒下落。兒侄們沿途探問，悉心尋找，終未尋到劉鑒的蹤影，自此杳無音訊。
遵照金環祖母建議，從此，就在洙邊安家落戶。全家人一齊動手，披荊斬棘，拓荒種糧，三五年間，開墾荒地數百畝，蓋起草房十幾間，飼養牛羊豬雞成群。金環祖母在東海州劉家大村居住時就會織布，她教兒媳婦們紡線織布，全家人過上了平靜幸福的生活。她與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關係緊密，尤其對當年從大村、當路村等地遷來的村民十分照顧，讓子孫們幫助他們搭棚建房，牽著自家的牛驢義務幫助他們犁田耕種……
有吃有穿，生活安定幸福了，更不能忘記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根本——傳承儒學文化。疫病大流行前，在劉家大村定居時，金環祖母有兩個兒子幼讀塾學，滿腹經綸，還有一個兒子喜歡玩槍弄棒。於是她吩咐識字的兒子到莒州與沂州城購買四書五經、文房四寶，教育子孫們讀詩書、習禮儀。並且動員臨近村莊的孩子們來洙邊一起讀書，為後世在當地傳播儒家文化起到承前啟後的作用。
由於當時人口稀少，土地荒蕪，豺狼虎豹經常傷人傷牲畜，她就讓擅於玩槍耍棍的兒子在空閑之時，指教子孫們演習棍棒。這樣一方面可以痛打豺狼，另一方面可以鍛煉身體。臨近村莊的小夥子們，閑時經常來洙邊學習棍棒。
洙邊地處南北交通要道，過往的行人絡繹不絕。金環祖母不忘當年輾轉艱辛、露宿荒野的悲慘經歷，特別憐憫窮人，對一些過往行路之人，經常舍施並留宿。同時，囑咐子孫們多行善舉，發揚光大。
經過十餘年的辛勤勞動，農田拓展到界首、書院、龍掌、環河崖一帶，大片大片的荒野變成了米糧川，打的糧食倉滿囤尖，日子越過越好。
飲水思源，不忘根本。金環祖母指使子孫們回東海州大村掃墓祭祖，並吩咐沿途發現骸骨要挖坑掩埋……
成化六年（1470 年），七十多歲的金環祖母乘鶴仙逝，兒孫們陷入於悲痛之中。周圍十里八鄉的村民，聞訊皆帶上紙、箔、香、燭等祭品前來弔唁。
年遠代更，物換星移。六百多年過去了，金環祖母后裔，以耒耜開基，詩書乘訊，人丁興旺，開枝散葉，主要分布於山東江蘇一百多個村莊。解放後，由於歷史原因，族胞遷居其他省市甚多，海外亦有寓居，至當代有總人口三萬餘丁。
劉永廷 口述 劉金田 整理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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