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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蘭專欄:食肉的軀體,無奈的血管

食肉的軀體,無奈的血管

文/王玉蘭

今天是我術後第六次去醫院複查,清晨從家出發去乘坐公交車。雖已立春,但沒有春暖花開,從家到公交站台約莫十分鐘的路程,天氣很冷,公交車裡的溫度似乎會讓我覺得暖和一點。我的頭皮發麻,感覺頭是涼的,我的內心同樣寒冷。這是一個數次被醫生的手術刀划過的軀體,冬日的寒冷比起手術刀的冰冷算不了什麼。要不是在公交車這樣的大庭廣眾下,我真有些想流淚的感覺。但我不能。

說實話,對於醫院我寧願一輩子不再提及這個詞,或者今生都不想再進它的門,無論哪個地區的、級別達到多少級的醫院,但願它們對於我此生再無任何吸引力。至於下輩子,我抑或是人還是其他什麼高級動物,或者是高空飛翔的鳥,或者是路邊一棵樹、一朵花,那都是下輩子的事,與我真沒有多大的關係。

醫院裡的人總是那麼多,多的賽過貿易市場,多的勝過超市購物中心。對於醫療機構而言,人多不為奇,見怪不怪,習以為常,多多益善。醫院和醫生的職責是以人為本,救死扶傷,人得病是人的事,是人作為個體自己的事,與醫院無關,與醫生當然也無關。

醫院門口的情景,我完全可以拿門庭若市來形容。張揚的、等待的、無奈的、詢問的,甚至哭泣的、垂頭喪氣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門,堪稱萬花筒。

多年來,在醫院的行走,讓我對這樣的面孔,或者還有別的更猙獰的面孔,我也早已見怪不怪了。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見得死亡多了,就失去了眼淚;見得傷口多了,就沒有了疼痛;見得風景多了,眼裡便沒有了風景。我不奇怪,在醫院門口徘徊不定的這些軀體,定是經歷了很多的痛。我知道,他們如我一樣都是來這裡治癒傷口或者疼痛的,能否治癒或者止痛那是後話。

挂號、排隊、繳費、等待,我早已習慣。我很奇怪,進出醫院數次,我依然不清楚、不記得去瞧病的程序。是我笨嗎?是我記憶減退嗎?細想想,都不是。生病就會難受,就會無以名狀的疼痛,就會不得不去醫院這種所謂治療疼痛和傷口的地方,試圖尋求安慰、刺激和無奈。所以什麼笨啊,記憶力減退啊,都不是我真正忘記就醫程序的理由。我壓根就不想把這些個東西記住。於是我上下樓梯,東張西望,自助挂號,繳費不成功,詢問導診,再去嘗試,直至終於見到專科醫生,如此反反覆復,耽誤不少時間,這也正常吧。

今天我掛的號是一位年紀與我相仿的主任醫師,儘管她例行公事的帶著消毒口罩,但還是能看得出她與我的年紀相仿。面對這個年紀的女醫生,我的疑慮或許會減輕一些。

她用職業的冷漠詢問、質疑,語調忽高忽低,我有些驚悚。當然,她無法給我一個好或者不好的診斷。機器、儀器的智商大大超過了製造這些機器儀器的人的智商,這很滑稽,也很現實。

女醫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我開出五張檢查單,五張空白單。我想,等我交了費,空白就會被填滿。

我去檢驗科,科室門口人滿為患,室內的白衣天使告訴我及我身後排列的隊伍:這裡有個「老大難」,大家去三號室吧!原來是個橫豎抽不出血的主,那也沒辦法。

三號室就三號室吧,只是換個地方而已,又有何妨?

三號室依然是人滿為患,但很快也就輪到我了。

看著我裸露在抽血窗口裡的胳膊,醫生笑著說:牧區來的吧?是的,我是牧區的。我笑著回答。

哎,怎麼沒有血管啊?奇怪!她在自言自語。而我,一點也不奇怪。我暗暗發笑。

你是不是肉吃多了?

嗯,我吃肉勁往胳膊上長肉了。

嘿,你看這胳膊。你看這皮膚,又青又黑。

嗯,我天生黑皮膚。

嗯,我天生找不到血管。醫生見我都頭疼。

是嗎?這可怎麼辦啊?後面還有好多人呢!

沒事,您繼續扎,沒事,扎到出血為之。

好吧,這針又失敗了。再來一針?

好吧,您繼續。

我與窗口裡的醫生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

我看不到在我身後等待的患者的臉,他們也看不到我的臉。看不到更好,我的眼睛近乎有些快要落淚的感覺。

大概一號室的白衣天使怎麼也想不到三號室里也出現了一位「老大難」。她定想不到。這不是我的錯,也不能怪罪我在牧區吃肉吃得多吧。我想,應該不是。

從小到大,在我的生活中,唯一不缺的就是肉。羊肉手抓是我喜歡的,但人到中年,多疾纏身,我有近一年不怎麼吃手抓了,要知道,我從小離不開它,多年來,事實證明,我也沒有離開過。而現在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

這位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醫生終於使出全身解數,連扎三針,硬是從我的動脈血管里擠出足夠化驗用的三小罐血液。不是鮮紅的,而是粘稠的、紫紅紫紅的血液。這粘稠的血液拿醫生的話來說,是吃肉吃多了。

吃肉吃的多少暫且不論,但我的雙親,是他們用勤勞的雙手,在那個艱苦的歲月里,為我們創造了生存的條件。童年的我們唯一不缺的就是快樂,牛羊肉的滿足僅次於快樂在生活中的比重。

我的軀體吞噬了太多的牛羊肉,因為有了它們,我茁壯成長著;因為有了它們,我有了難忘的草原情結;因為有了它們,才有了我的現在,甚至更遠的將來。因為,有了它們的根基,我仍然活著。

我是食肉的軀體,無奈的血管。食肉動物的血性想必是熱情似火的。

做完所有的檢查後,我又一次如釋負重的走出醫院。醫院門口依然是人來人往。身體是父母給予的,而身體的疼痛和去向,大腦皮層中擁有的思想和動態,由不得任何人。就如我們阻擋不了日月星空的陰晴圓缺一樣。

面對、堅持、努力、不放棄。生命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2018年2月6日草

王玉蘭,筆名寒月,漢族,1973年生,青海省湟中縣人,媒體記者。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青海作家協會會員,青海在線文化傳媒簽約作者,中國作家在線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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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顧問/王文瀘

執行主編/劉志強

法律顧問/王延輝

本期責編/劉曉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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