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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的城市:飲食男女

流動的城市

1

Vol.

Friday,Feb 9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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錕斤拷錕斤拷

很多人會驚嘆或是疑問一件事情,一個寫東西的人為什麼會選擇用現在的名字來命名他(或她、乃至它)所寫的東西,而不是用其他的名字來命名。或者他們會經常性地拿一本書的名字來開玩笑或是講段子,但更常見的是拿著一本譯作去詢問原作者他這本譯作是否符合他原來所想,尤其是名字。

因為至少,當你沒有任何談資的時候,隨手地拋來一個大部頭的名字,這是很值得在人前炫耀的,即便這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又或者,在中學苦惱於文字寫作的學生們會靠著一些陌生甚至從未知曉從何而來的作者加上其從未寫過的書籍或是說過的名言,藉此來論證說理解決自己的苦惱,我想原作者一定也會很樂於幫忙他,這或許也是一個寫東西的人之所以願意成名的原因,大抵是在中學時代同樣飽嘗這樣的艱辛,並且不願讓後輩學子重蹈覆轍吧。

但讀者總有孜孜不倦的好奇心,對於此,我想每個寫東西的人都會感覺莫名其妙,或許我就是想這麼想沒有任何原因,僅此而已。

例如,我之所以以《流動的城市》為題的原因僅僅因為我在咖啡館打算寫這本書的時候,聽到的是《流動的城市》而不是《菊次郎的夏天》或是其他。

說不定,下一次我會用《驚愕》為題,原因僅僅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

所以,關於思考這件事情真的十分令人猶豫,因為你不會知道你在什麼時候腦子會迸發出什麼奇思妙想的新東西。

例如,現在我坐在簡陋的小咖啡館,聽著周遭的人們的爭吵、甜言蜜語或是謊言和吹噓,這一切都是奇妙得很的事情,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憑空出現在這裡。

咖啡館

例如,現在在我右側的是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少女,一個用手指撥弄著手機,劃開一個又一個別人的人生或是他們想讓別人知道的人生,而另一個則使用牙齒嚙咬開一個脆皮甜筒,並且從嘴邊迸發出刺啦、刺啦的碎裂聲,我對於這個聲音的印象還停留在夏天,不過在冬天吃也沒有什麼值得討論的,或者我可以誇獎她的胃口很好。

如果要讓我按照比他們年長一輩的人的口吻對她勸說的話,我一定會用嚴肅且不苟言笑的姿態對她說「現在貪涼,老了有你受的」,我現在耳邊竟然真的回蕩起了這句話,彷彿時間一下子回到了我16歲之前的時光,每次我在冬天吃甜筒的時候,我媽媽總是會對我重複相似的話。只能感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說不定哪天我也會用同樣的口吻去教育其他人。

而此刻,那個撥弄手機的女孩則發出了一聲比正常聲音略大一些的叫聲「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隨後另外的女孩停下了嚙咬的聲音,低頭仔細地去看她的手機,之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之前我就看她發過一隻手擺弄她頭髮的照片。」

此刻,先前的少女終於將停留在手機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甜筒上了,並從她的嘴裡發出大聲的喀拉、喀拉的聲音,她沉默且略有慍色,她圓潤的面龐突顯出了一圈紅暈,從來不會有人會對青春期少女臉上的紅暈產生任何骯髒的想法,反而更偏向於羞澀與嬌艷。

這讓人不得不聯想出一些青春的故事。

這位滿臉紅暈的少女,是一所中學的學生,青春期迸發出來的荷爾蒙,並沒有得到抑制,自由地遊盪在她的頭腦里,所以她還在憧憬著一段美好的情感,不僅僅是囿於友誼,更多的是向愛情的方向靠近。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才開始萌發這顆「愛」的種子,或許她對於男女間情感的起始印象源自於她幼年時,她曾經在大約四五歲的時候,那時的她還沒有從父母溫暖的懷抱之中獨立,就像很多孩子一樣還和父母睡在同一張床上。

那晚她在熟睡,睡夢中的她在一座粉色的山脈上艱難爬行,並不是因為這座山脈陡峭崎嶇,而是過於溫暖柔軟,這是一座直挺挺的粉色山峰,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它濕熱的溫度,在她快爬到頂峰的山頂時,她抬頭望著天空,那是一個同樣粉色的漩渦,神秘且柔和地凝在天上,這時忽然從地底傳來了輕柔的震動,於是粉色的漩渦柔軟地融化並滴落一滴滴類似於草莓奶昔般的甜蜜汁液,這讓她感到莫名的溫暖與和諧。

緊接著,山峰與雲端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伴隨著震動,她突然間睜眼,發現原本睡在左側的媽媽跑到了她的右側,她正在和爸爸緊緊地擁抱著,臉上泛著鮮艷的紅暈。而她看不見爸爸的臉,一堵寬大的背橫亘在她和媽媽之間。

那一次,她感覺到莫名的溫馨,並且帶著異常的滿足而睡去了。

這種感覺直到多年之後,她才重新找回,一晃快十多年過去了,青春期的荷爾蒙又喚起了這種隱秘的感覺,羞澀的少女像是懷揣著某種秘密一樣,小心翼翼地保管著。

因為那個男生的出現,她把那種奇妙的感覺稱之為愛,也就在那之後,年少時候的夢境又重新出現。

但是今天,這個秘密突然爆裂了,就像一個小丑小心翼翼地懷抱著他心愛的水球,而水球的突然爆裂讓水濺了她一臉,他的妝花了、黑白紅三種顏色的油彩油膩膩地凝在她的臉上,而觀眾都還認為這是表演之一,所以像之前的表演一樣付以掌聲,而只有她自己可憐自己。

* *

不過,現在我很慶幸,這位年輕可愛的少女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又去吧台點了兩個冰激凌,同時掃去了她低垂的頭顱上漫布的陰雲。在快樂的喀拉、喀拉聲中,兩個少女追戲打鬧著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咖啡館。

可能不久之後,那種喜悅(或者是她認為的愛)又會重新被點燃,這只是時間問題,而整個青春期就是專門用來探尋這個問題的專有時間段。

而在我正對的座位上年輕夫妻倆就沒有那麼多可供探尋的時間了,因為他們用爭吵代替了他們正常的交談、用粗魯的臆想來彼此懷疑對方。

從他們的爭吵中,可以得到些粗略的信息。

例如,他們是大學的情侶,在工作後,倆人選擇把這份感情延續下去,之後他們倆順利地在眾人的祝福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我想他們一定也相互交換了戒指,並且一起回答了那個老套的問題「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這個女人為妻(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這個男人),無論他貧窮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之後在兩個人的口中不約而同地回答道「我願意」,甚至臉上還流露出一絲地羞澀,就像剛才追逐打鬧出去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一樣。

但是,三年後的今天他們卻坐在這裡相互指責彼此,並且一一誇耀自己對於家庭所付出的種種,通過枚舉法,企圖來論證,自己比對方付出的更多,並藉此來指責對方對於家庭的失責,於是,真的假的、發生的虛構的,一股腦的羅列在堂,估計但凡有一個他們認識的人在場的話,都會被他們拉來做一個判斷,究竟是誰為家庭付出的更多,究竟是誰該為自己的失責而道歉。

而就在靠近咖啡館的窗邊正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在親密地互動,並且時不時地轉頭來看看這對爭吵的前「情侶」,之後用略帶嘲笑的表情來引起下一輪的親昵互動。

或許,現在坐在「談判桌」前的這對前「情侶」也曾像窗邊的那對年輕情侶一樣。

現在這個有著大肚量的中年男人原來是工業大學的籃球隊的前鋒球員,當時的他還沒有他現在的肚腩,面龐還是那麼瘦削英俊,當然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和他妻子的好廚藝密不可分,不過更多的脂肪生長在為謀求生計而久坐的辦公室的轉椅上。

但是我們還是要讚美一下這位妻子的好廚藝的,尤其是烘焙技巧,例如用白醋、米酒攪勻的米飯包上三文魚鬆和蛋黃醬的紫菜包飯,或者是乾乾脆脆的松子露餅乾,也正是這項美味的技藝,既讓男人的胃深深地迷上了這種味道,也讓她在眾多追求者中脫穎而出。

而男人,那時應該還是一個男孩,每周末的籃球隊集訓,女孩都會為他送來紫菜包飯用以補充體力,並且特地將雞蛋攤在心形模具里做成「愛心雞蛋」。

之後,在籃球隊其他的小夥子們的噓聲中,女孩羞紅了臉,而男孩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吻她的額頭。不過現在,在她有計數的印象里,男人已經有快半年沒有吻過她的額頭了,快一年沒有一起去影院看過電影了,但是在大學裡,每周她們都會從拮据的生活費中省出錢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但現在男人用酗酒來麻痹自己,女人用等待和悲傷來熬過生活。

不得不說,他們的生活比剛結婚的時候要好得多,但是他們卻不再快樂了。

男人不會再牽著女人的手,在晚飯後去家門口的河邊去散步了。剛結婚的時候,男人會在路邊突然地抱起她轉圈,之後要她親他的臉才答應放她下來,之後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親吻彼此。

而現在,連房事都已經從周結到月薪了。男人不再抱女人了,相反他更願意在下班後把車停在車庫裡沉思或是酗酒,他不想用那張快被效績壓垮的臉對著女人,更不想讓他為自己的工作擔心。而他所在的物流運輸公司的業務擴展部正面臨著裁員的考核,現在,男人發現自己在眾多員工中並沒有什麼競爭力,所以他在全力地爭取一個新的項目。

然而他口中的應酬,早已經成為女人眼中的敷衍,她曾以為是自己的魅力全然褪去了,在深思熟慮下,她秘密地買了一套情趣內衣,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曾經她以為那是淫蕩女人們的必備,但是在學校同事們的下午茶密聊中,她知道這並不是什麼骯髒的東西,更適合像他們這樣的老夫老妻,即便他們只結婚了三年。

當那個隱秘的小包裹寄到家裡的時候,她緊緊拉上了窗帘,之後緩緩地換上了這套衣服,一件連體開襠露點的絲質情趣內衣,當她就那樣站在理容鏡前的時候,她像大學時一樣羞紅了臉,在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小學教師穿著這樣的衣服站在學生面前,而那個小學老師就是她。她立刻脫下那件衣服,並把它藏進了內衣櫥的最裡層。

經過幾天的內心鬥爭後,她終於選擇為了挽救這場婚姻而穿上這件衣服,沒有人告訴過她一件情趣內衣可以解決一對夫妻間的矛盾,但是她還是選擇了這麼做。

當男人從車庫回家後,女人已經把卧室開起了暖光燈,朦朧的昏黃色,這是剛結婚的時候,他們約定好的,一旦有一方想要的話,就打開這個暖光燈。

顯然他們很久沒有開過這個燈了,女人在下午開燈的時候,發現它的燈絲已經熔斷了,還特意去五金店買了一模一樣的新燈泡換上,當暖光燈重新打開的時候,她想起了那時候的快樂夜晚,有時是白天,或者是中午,不過大多數是男人打開的,為數不多的幾次是她洗完澡之後,發現卧室黑漆漆的,不小心打開的,之後被伺機已久的男人一把抱到床上。

不過這一次,她是主動開的。

她把情趣內衣放在浴室,儘管下午回家後她已經洗了三遍澡,並用香水從頭到腳將自己腌制了一遍,但她還是想給丈夫一個驚喜。

但是男人回家後,就倒在了床上,女人為他倒了一杯泡好的檸檬水,這是他們以前事後,男人為女人做的,之後兩個人在床上咬咬耳朵,然後相互摟抱著入睡,但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那些令人動情的句子了。

女人羞得身子發燙,她衝進浴室,慢吞吞地換上了那件情趣內衣,之後回到卧室,而男人已經睡了,他沒有喝檸檬水,顯然也忘了暖光燈的意義。

女人關上燈,給男人蓋好被子,之後一個人坐在客廳,黑著燈,回想著以前。

而隔壁又傳來了女人的嬌喘和床腳摩擦著木地板的聲音,咣當咣當,以前的老公比這個男人要有力量得多,她得緊緊地抓住他的背,之後她會不自主地想親他的脖子或是胸膛。

她想著想著,淚水就淌了下來,她也是個女人啊。

女人一宿沒睡,一大早就把那件情趣內衣塞進了垃圾袋,之後扔到了旁邊樓門口的垃圾桶里。也在那之後,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有了離婚的想法。

而男人卻從來沒有想過,他還計劃著,如果這單大生意成功之後,他不僅會留任,甚至還會升遷並獲得半個月的假期,正好快到暑假了,妻子也放假在家。他還請教了一位在旅行社的朋友「在夏天什麼時候去丹麥最好」。

他還懷念剛結婚的時候,有一次妻子生病了,高燒不退,他在妻子病床前給她讀《安徒生童話》來哄她睡覺,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時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熟睡的樣子,他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會對她好。那次之後,妻子說,以後要是有孩子了,一定全家一起去一次丹麥。

他還記得,而且他現在也想要一個孩子了。

但是,他們現在卻面對坐著,為離婚而爭吵,到底是誰的錯,誰也說不出來。

* *

而我的咖啡也喝完了,之後上了個廁所。回來之後,發現女人已經離開了,男人把手攥成拳頭錘在自己的太陽穴上。他的臉憋得通紅,透過他的桌子上的反光,我發現他頭正對的桌子那有水的痕迹,應該是剛才弄灑了檸檬水吧。

剛才我洗完澡鑽進被窩裡,翻看一本北歐神話,顯然,編纂者用了滑稽詼諧的筆調來描述這個阿斯加德的故事,而我卧室的音樂正好播放到了《流動的城市》。

我突然在想,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會不會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默默流淚,來祭奠自己第一次暗戀宣告破滅。

不過,我更希望那對夫妻能夠彼此敞開心扉,或者他們已經敞開心扉了,並且愉快地打開了暖光燈。或許是因為男人選擇用酗酒的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痛苦,之後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裡,用拳頭重重地敲擊著大門,之後哭著求女人別走,並且把自己的苦衷借著酒勁毫無保留地告訴妻子,之後她摟住他的頭,吻他的額頭,就像新婚後他吻她的額頭的方式一樣。

突然我隔壁響起了為愛讚美的掌聲以及檢驗床板承重能力的聲音,以及女人驚異於其承重能力的驚疑聲,一陣又一陣。看來他們確實買了一張好床。

我想我也該用被子裹住自己睡覺了。

不過,我真的能在這種聲音下睡著嗎?或許我會想想暖光燈下的男女。

晚安!

End

作者 最不濟的說書人

圖 真鍋昌平

鋼琴曲 《流動的城市》林海

會睡著的 畢竟一生

故事太多 結局太少

主人太懶

不過也不妨礙我們做個朋友

喝喝酒,唱唱歌

聊完天就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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