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乾涸生長,卻成為一汪滿溢
受這些苦一定是為了些值得的東西
——《沙漠之花》
影片的開頭從沙漠中的一朵花開始。
「華莉絲,我不希望我們有任何的分離。」
「我保證永遠不會離開你!我保證!」
彷彿預感到華莉絲的離開似的,她年幼的弟弟在影片開頭這樣對她說;而在這不久後,華莉絲真的離開了。
那是在一個夜晚,當十五歲的華莉絲得知自己明天將要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做他第四任妻子的時候,她連夜離開了。隻身徒步穿越索馬利亞沙漠投奔摩加迪沙的外婆。
母親含淚望著她離去卻並沒有阻攔。
「你能活下來真是一個奇蹟,」外婆望著蹲在角落裡縮成一團的華莉絲這樣說,「這是安拉的旨意,受這些苦一定是為了些值得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華莉絲也許並不能明白外婆這些話語的含義,畢竟她只是一個從小生活在沙漠里而又懷揣著不嫁給一個60歲老頭的心思出逃的15歲小姑娘。
而後她在外婆的幫助下輾轉來到倫敦,給當時索馬利亞駐英國大使夫人的姨媽作女傭。到英國後不久,索馬利亞爆發戰爭,舊政府被推翻,華莉絲趁亂再次出逃大使館流浪英國街頭。
華莉絲在街頭邂逅了收留自己的瑪麗蓮,並且得到在餐廳做清潔女工的一份工作;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她被當時有名的攝影師唐納斯相中從而有了成為家喻戶曉的世界名模的機會。也才有了影片最後華莉絲在聯合國總部發表關於「割禮」的演講,呼籲各國放棄這項古老而又陳腐的儀式。
那個曾經在沙漠中因著割禮儀式疼痛地哭喊著的小女孩,那個露宿街頭後來又在餐館做著清潔女工的小女孩,那個自乾涸的沙漠生長出來的姑娘,終於成為一汪滿溢。
滋養自己也浸潤他人。
看完這部影片之後,我一度以為華莉絲最後的成功逆襲以及獲得的改變世界的力量其實是偶然的——如果不是在餐館被著名攝影師唐納斯相中的話;然而思來想去卻又覺得,華莉絲從沙漠里的一個小女孩最終成為世界頂級名模並且在聯合國發表呼籲廢除「割禮」儀式的演講而且在之後的歲月中致力於推進這項事業,這樣的一種轉變更像是一種必然。
「受這些苦,一定是為了些值得的東西。」在摩加迪沙外婆望著滿臉驚懼瑟縮在角落裡的摩加迪沙說。
那個時候她才15歲,從一場安排好的婚事中出逃,並且獨自徒步穿越了沙漠,這需要一種怎樣的力量和勇氣!
而後,戰爭爆發,當姨媽說讓華莉絲收拾東西回到沙漠的時候,她堅決地說:「我不回去!」。
於是她拿著自己唯一的身份證明——一本護照開始了流落街頭的生活。
回到沙漠對於華莉絲來說是一種相對確定和有保障的生活——她會回到自己的家庭,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也許嫁給某個有錢人……而留在倫敦,卻是完完全全的未知,她沒有積蓄,也不會說英語……
可是她依然堅決地選擇了留下,選擇面對未知和不確定性。這是比她當年從索馬利亞出逃到摩加迪沙更加需要勇氣和力量的選擇——因為倫敦再沒有任何她可以投奔和依靠的人了。
後來的一天,華莉絲突然腹部疼痛難忍,到醫院做過檢查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受過「割禮」的緣故。
倫敦的醫生勸她做手術,稱讚她非常勇敢;而索馬利亞的「老鄉」護士卻對她說:「他們是白人,讓他們來評論我們民族的事你不覺得羞恥嗎?如果你這樣做了你就是背叛了你的祖國你的父母!」
華莉絲其實聽懂了倫敦醫生的話,當然也聽到了同樣來自索馬利亞的男性的「勸告」,她滿眼含淚離開了醫院。
在路旁的一個櫥窗,她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回想起三歲那年接受「割禮」時的情形,她疼得哇哇大哭,傷口還受了感染;當她長大一點再次去到那堆石頭的時候什麼痕迹都沒有了,就好像所有疼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她毅然決然回到醫院做了手術。
從一開始看見瑪麗蓮和別的男人性交的時候她指責瑪麗蓮「不是好女人」,她說沒有受過「割禮」的女人都是不貞不潔的,到現在即使背負著民族同胞的壓力與羞辱,她還是勇敢地選擇去破除從小到大她的民族給她「灌輸」的陳規陋俗。
此時的華莉絲就像一棵蓬勃生長的小樹苗,內在的生命力被無限激發,她的整個身體都浸透著一種無限向上生長的渴望,充盈著堅毅與力量。
這之後,她找到著名攝影師唐納斯。
「我想我可以過好一點的生活。」這是她告訴唐納斯她願意來的理由,堅定而且唯一。
最終,她和唐納斯合作,成為家喻戶曉的世界頂級名模並且致力於婦女解放運動。
華莉絲從沙漠女孩到模特紅人的成功逆襲看似偶然,實際上更像是某種必然。換句話說,即使沒有唐納斯伯樂識人,華莉絲最終也還是能以其他方式實現人生的華麗蛻變。
從最初的出逃到後來甘願流落倫敦街頭再到毅然而然不顧民族同胞的羞辱與指責去做手術,包括抱著「我想我可以過好一點的生活」的目的去和唐納斯合作。華莉絲的整個成長過程都是充滿了力量與向上的渴求。
即使她出生在沙漠,受著非洲古老文化的熏陶,而她身上這種具足的力量與勇氣卻也足以帶她走出沙漠,把腳步延伸到整個世界。
就好像一顆種子,即使根基已定,它仍然可以選擇自己枝葉生長的方向。
有的人內心貧瘠,所以只能困在自己最初生長的方圓;而那些內心擁有強大力量與勇氣的人,則自帶甘露,這使得他們相較於其他人能夠更加枝繁葉茂,向廣闊的天地無限延展。
她自乾涸的沙漠生長,卻最終成為一汪滿溢,滋養自身的同時也浸潤了他人。
她未曾想過改變世界,卻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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