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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伊拉克蹲監獄的日子

09

02-2018

導讀:

當苦難來臨,我們沒有選擇,仿若一瞬間就會被帶去黑暗的世界。孤獨,恐懼,於頃刻之間。前方無人回應,即便你自己知道要往前走,但是也不敢回頭,不敢回頭。是什麼能讓黑暗的日子裡有些許陽光?可能是不幸的人們還在用自己的善良相信著這個世界;也可能是不幸的人們面對苦難還能依舊保持自己臉上的笑容。在伊拉克蹲監獄這樣的故事,是他人生最深刻的記憶,也的確讓我、讓所有人感受到了黑白世界的無常,感動到那樣真摯的感情。

黑白世界

前兩天在看奇葩大會的時候,北大考古文博學院博士劉拓的故事讓我十分動容,他分享了自己在伊拉克進行學術考古研究的時候被政府軍誤抓然後蹲監獄、並與監獄裡的人發生的一系列的故事。

他說:

「他們把門一打開,裡面就是一個黑洞洞的走廊,走廊的右邊,就是一排鐵柵欄,然後上面都是人的手,扒在那,裡面就是嗚嚕嗚嚕的很多很多人在裡面的聲音,非常恐怖。他們沒等我掙扎就把我推進裡面,後面就是四十多雙眼睛,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然後前面是一個小小的窗戶。然後一束光打在地上,我就盯著那束光一點一點地走,根本不敢回頭,因為電視劇里演的都是,進了監獄以後,就會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這個時候,有一個牙醫,他叫艾哈邁德。他就拍了我的肩說:』你回過頭來看一看,我們都是好人,我們跟你都差不多,就是,我們會幫助你的』。然後我,當然還是不敢回頭了,他就這個樣子,隔一會兒就拍我一下,讓我回頭。後來他又叫來了很多別的人在我後面做自我介紹。他說,這是海珊,他今年才十五歲,然後這個是穆罕默德,他是一個醫生。艾哈邁德就挨個給他們自我介紹,然後對我說:『那你叫什麼,你來自哪兒,你為什麼被抓進來』。這樣、慢慢的我就放下了戒備。」

「到最後了日落開齋的時候,一大盆飯從那個監獄外面端進來。艾哈邁德跟我說,說你吃一口吧,你回過頭來吃一口。我當時還是不敢、不敢轉過去。他說,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們就都不吃,這樣的話我就第一次轉過去,然後當時,是四十多雙眼睛都看著我。都是那種很期待,很期待的目光,很友善的目光。

「我就吃了一口,他們都歡呼起來,然後都開始吃飯。當時我是第一次感動地哭下來。到後來這種事情也是非常非常的多。因為這個監獄的條件特別差,8個牢房,每個牢房只有二十來平米,但是二十來平米都關了四十多個人,這個大部分人都是醫生老師、和這個記者。」

「伊拉克在7月的時候,每天的氣溫都是五十多度。每個監獄只有一個很小的小空調吹著下面,只有那個位置稍微涼快一點兒。然後你想四十多個人擠在二十平米的50多度的屋子裡,他們就把那個位置讓給我,讓我坐在那兒。每天晚上的時候,所有人躺下的空間是不夠的,總要有人站著,剩下的人才能睡覺,然後他們是輪換著睡覺的,但是他們也讓我一直是能夠躺下。

「監獄裡每個牢房裡有一個小電視。然後電視是可以換台的,當時我唯一能看懂的 頻道就是中央電視台的阿拉伯語頻道。當時而且唯一能看懂得節目就是電視劇。當時一到播電視劇的時候,他們都知道那個時間,就會把台換到那兒。他們一直都對我非常非常的友善。我也會做很多事情去回報他們。」

「這個監獄經常會停電,就是一停電,主要是這個空調用不了,空調用不了以後監獄裡的氣溫立刻就會到60多度,很快地就會有人暈倒。當時我在的期間其實熱死就熱死了兩個人。那個牢頭,大概是在監控里看到了一些不好的情況以後就會來毆打這個犯人,他是拿那麼粗的那個鐵鏈子去抽,抽完以後身上就是肉就是翻出來的。我就幫他們止血、幫他們包紮,和其他人一起。所以這個時間長了以後我就跟他們還是建立了一個很好的友誼。」

「當時我在監獄裡最好的朋友是叫奧馬爾,其他人都說他是個小偷,所以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沒有人願意理他,(我)在監獄每天心情不好快要哭的時候,他不管手上有多重的活,就會衝過來,講各種我聽不懂的笑話,做鬼臉,然後一定要我笑的時候他才會離開。每天下午天氣最熱的時候,他就會拿來一些小冰塊塞到我衣服里。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頭上也沒有可以墊的東西,他就伸出他的胳膊讓我墊著。我臨走之前的三四天晚上,他拿出一個鐵戒指,套在我手上,然後指指戒指,指指我、指指他,意思是讓我記住奧馬爾。我現在這個戒指還在家裡,每天看到這個戒指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就這麼好的一個朋友,我永遠無法獲得他的影像,永遠不能知道他在哪就是再也無法取得聯繫了,而且是基本沒有其他的途徑。」

非常讓我感慨的地方就是他們對生活的淡定,因為他們很多也是很冤枉的關進去的。但是他們就是能很平淡的看待這些事。當時主要的一個變故就是到後期,電視就是不讓換台吧,以後只能看伊拉克國家電視台,所以說日子就變得非常地難熬,然後就發生了在新聞上報道的,就是我在監獄裡唱崑曲教他們漢字的這個事情。」

「獄警給我很多紙,我把我從小到大所能記得的,古文、詩詞,一點一點地默寫。在因為在那個環境下。能看見一點漢字都是很大的一個慰藉。他們對這個也感興趣,所以也問我寫的是什麼呀,我也就教他們這些都是什麼意思,到最後的話,他們的興趣主要是在給他們起漢語名字上。他們自己也沒有紙,就是自己睡覺時候墊的那個紙殼子,撕下來一塊,讓我寫,後來就還要寫他們的父母的名字、妻子的名字,到後來監獄一半兒的那個紙殼子都被我用掉了。

「出獄的時候,是這個獄警過來,就告訴我說,你們的人來了,現在就在外面幫你辦手續。中午的時候大概能放出去了。當時整個監獄就歡呼起來,大家都從鐵欄杆里把手伸出來,然後要跟我擊掌,要跟我握手。我從最裡面一個監獄挨個跟他們握手擊掌,一直到最外面一個。到了監獄外面的時候,這個獄警特地把奧馬爾放出來,他一身都是汗,站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拿著我十幾天都沒穿的那個鞋子,站在那,笑著看著我。我一下衝上去抱住他。我希望把他身上的那個味道,更多的抱到我身上。我知道離開了以後,這個人、他的圖像,我再也就見不到了,我也沒有任何方法再去找他。

故事到這裡基本就結束了,出獄之後的劉拓很想見到奧馬爾,很希望能招待他來中國玩,讓他見見沒有戰亂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現實總是太殘忍,劉不僅沒有任何辦法拿到他的照片,而且也沒有任何途徑聯繫上奧馬爾,永遠不會知道他在哪裡,過的好不好,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學習歷史的人總是有一種能看透人生的坦然,總會相信時間的力量,所以在劉拓的講述過程中,即使沒有過多的情緒也能引發聽眾的共鳴。也相信他應該沒有辦法忘記這段回憶。那段日子是黑暗的,戰爭和死亡就在身邊,永遠無法預知下一個人是以什麼方式離開的。但那段日子又是深刻的,有身處戰爭中不幸的人們的善良,有他們對這個世界的淡定,面對死亡,也能高歌。幸與不幸,還真的取決於人們的態度。

我總是相信,只要你是善良的,你就一定可以用它去感染他人,哪怕是黑白世界。

— THE END —

UNTIL THE DAY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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