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讀書學習的經驗

2018.2.3 （講話整理稿）

智慧之心：

「萬卷書本，必然下品。」這兩句話，我怎麼也研究不清？

無位真尊：

這分什麼人說的，「無知者無畏」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孟子》，干粗活的人就是干粗活的人，對於他們書籍是無用的。在古代很多經典書籍都是被皇家所秘藏，從不外傳。到了現代好了，圖書大量公開出版，但作為一般的老百姓還是不買書、不讀書的。

學校教育被普及化、平俗化、分解化。而作為學生上學是為考試，考試是為過關，之後取得畢業證書就上社會掙大錢去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對一切人文價值、意涵、意義等毫無關心。我所接觸的幾乎所有老百姓都是「讀書無用論」者，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他們行出來的世間就是末法末世嘛。

書籍、經典的意義有多麼崇高！比如在三清天，很多經卷都是被秘藏的，很多神仙都沒有資格閱讀（神仙也是分很多級別的）。而作為地界的老百姓棄書籍如敝帚。

所以說「萬卷書本，必然下品」的人就是讀書無用論者。不讀書，但他也修道，修的就是民間的小道、旁門左道。也正是我常愛引用老子說的：「大道甚夷，而民好徑」。通衢大道像長安街一樣，寬闊而平坦。

而小民就好鑽營小道、小徑、小路、岔道，橫著、斜著、歪著、彎著弄得很多小道，就把大道蕪陌了。

太古、上古都是諸神創世，之後諸神退隱，將很多秘籍經典留給人類的王者，密於皇宮，不向民間外傳。而現在圖書出版很多，但絕大多數老百姓不讀書。有看的，但對經典的注釋又雜蕪紛繁，使得讀者無所適從，認知混亂。所以我常說這些大道就是——載之於書籍，而不行於世間！而通行的就是小法、小道，大道蕪陌，這就是末法末世嘛。

玻璃玄觴：

有本書說的：「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我沒文化，是這樣嗎？

無位真尊：

是這樣的，「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但你要先經歷讀萬卷書的經驗，再歸到最後一句話上，才是學習修鍊的全過程。對這個的態度有兩種：要不就是就聽到這一句話了，不在乎，說完就忘到九天雲外去了，這叫「不誠無物」。要不就是過於執著這一句話，以這一句話為標準做一切事，這叫「一意孤行」。就像你看到歌星在舞台上一個人表演很精彩，但他下面搭的舞台得用多少腳手架，多少工人搭建吶。沒有下面這些基礎，一個人乾唱也不行。所以要做到即讀萬卷書，又能最後回歸一句話。

玻璃玄觴：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無位真尊：

看書都是理論性的，沒有實踐不行。但只有實踐，沒有理論也不行。這就是「學習」嘛。學就是接受理論性的東西，習就是來回來去練習，習者循。我們上學都是老師先在課堂上講課，作為學生是學的過程。之後再做練習題，反反覆復，一次一次的練習，這叫習。兩者相輔相成。

所以我搞哲學、文化，一般人沒做過這些他不懂其中甘苦，以為我就是整天閑著看書，比誰都輕鬆。實際上看了書運用在實踐生活里經歷的多了去了。沒有經歷過、歷練過的人說不出這些話來。看書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書上說的是，證會不到其所是。

另外我看各家各派的書，經歷了種種不同的境遇、境界，很艱辛、很痛苦，也有快樂，總之是非常多重的、豐富的。

玻璃玄觴：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呢？

無位真尊：

這是孔子講的話。「學而不思則罔」，老師上課講，學生傻聽著，聽完課什麼都沒領會或者聽懵了，自己不再做反思，這就是罔。「思而不學則殆」，說的是光自己一個人瞎捉摸，不看書，覺得自己什麼都想通了，一切也無非那麼回事，隨後怠慢、怠惰而不求上進。這兩種情況的人我都接觸過。所以這講的還是學與習、理論與實踐相互結合的辯證關係。

同樣在佛教里也有表述這層問題：「聞、思、修」。這是由淺入深的三個步驟。聞是聽佛講經說法，多聞，對應聲聞乘。之後再自己思考，理解領會佛所說法，把它融會貫通，這是思，對應緣覺乘。最後要落實在修證上，光理上明白了，事上還要實踐，這才是修行的步驟，對應菩薩乘。之後才能修證成佛得果。

同樣我也講過《孔子一生『克己復禮』行狀簡釋》一文，說的也是儒家的孔子從「吾十有五而至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隨心所欲不逾矩」的人生歷練過程。同樣也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問題。

同樣我也強調文化是一個「作為實踐的文化」的過程。不是光看書，外人不是做這個的不懂，以為我們都是看閑書而已。以為我很輕鬆，你來一個，你掌握的了嗎？我是從人生與文化實踐中去經歷、掌握，受了很多苦難，一個一個都得經驗過來，很艱難的。

還有很多人以為寫文章、寫書就是碼字。誰說的，你碼一個試試，看你有什麼內容？而且尤其現在的圖書出版水分是很多的，一不來就二三百頁、三四百頁。比之中國古代的書籍，比如《老子》五千言，實際上說的太少了，而《老子》五千言我認為說的比現在的著作要多。

作為我寫文章是以減法的方式寫，濃縮的才是智慧。而很多著作者是以加法寫。

多讀讀古文，無論一般常識性的看《史記》還是《道德經》以及其他許多著作，包括佛經，都是言簡意賅，很有概括力，很精闢，讀之令人精神一爽。中國古文無論從哲理性還是美學性來說都是極其經典可玩的。不像現代白話文，像白開水一樣沒味，啰啰嗦嗦，寫出很多文字看著打不起精神來。每每閱讀這樣的書籍就像在撿垃圾，看零星能不能發現幾樣寶貝，很無奈、無聊、無趣。

這也回應你提的問題「真經一句話，假經萬卷書」，真經是很精闢的。但還是要經歷讀萬卷書的經歷，最後萬法歸於一句話上。沒有經驗的積累到不了最後一句話這步，一句話之後就歸空了。佛法所講的空諦不是虛無主義，絕大多數學佛的往往是虛無主義的斷滅空。不是這樣的，佛法或道法主張空與無，但還能面對得了事，能拿得起還能放得下，舉重若輕。而非虛無主義的人生擇滅，那叫「不誠無物」（《中庸》）。

再補充說一個例子：比如漢朝的經學。在經歷了先秦孔孟荀之後，漢朝大一統後設立了五經博士（《詩》、《書》、《禮》、《易》、《春秋》），對傳統儒家經典的傳承與沿襲形成了兩漢經學。在那時例如鄭玄等經學大家，注釋一句經言竟達萬餘言，瑣碎繁壅至極。而到了魏晉時代則一改冗餘，大暢玄風，玄學代之而起。比之傳統經學高屋建瓴了許多。

我表達的意思就是說的太多，往往說的越少；說的越少，卻比之說的越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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