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紅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妻子卻帶著槍偷偷跟在他身後......

文史 02-12

每晚八點看欲罷不能，聞所未聞的歷史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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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芳演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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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8月末，上海市，黃河路21號，卡爾登大戲院外。人聲鼎沸，車如流水馬如龍，觀眾攜帶著提前買好的戲票摩肩接踵，湧入劇院。劇院外邊，汪偽政府的特務惡狠狠地觀望著，此日將演的大戲是新編戲明末遺恨。

這時節，日寇進駐中國，有氣節有情操的名伶們，大都已告別舞台，試圖用罷演的方式表達對夷敵侵華的反感。梅蘭芳續須明志，程硯秋躬耕南園。可在大上海的名角兒周信芳，還改編新劇熱熱鬧鬧開鑼上演了。周信芳是何用心呢？這是另一種救國之法。這是孤島時期著名的戲劇界抗日救亡。

愛國名伶周信芳，1895年生在江蘇清江浦，梨園世家，七歲登台，得了藝名七齡童，後來在漢口演出，劇院聽錯音，寫作麒麟童。從此周信芳也將錯就錯沿用下來，他所創立的京劇流派也叫麒派。

十三歲，到北京富連成科班，與初出茅廬的梅蘭芳同台演戲。十七歲，返回上海與伶界大王譚鑫培在新舞台同台表演。二十多歲紅遍大江南北，成了滬上京劇代表人物。

比藝術成就更為傳奇的，是周信芳的愛情，這場愛情跨越階層，曾經得到了上海各界廣泛關注，為了蹭點熱度，當年上海的狗仔隊可沒少下功夫。

周信芳的女神叫裘麗琳。他們是在戲院相遇的，他在台上表演，她在台下觀看，他摒棄傳統，演了個不帶髯口的張良，這帥氣瀟洒的扮相讓舞台下的她芳心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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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麗琳與女兒

據周信芳二女兒的回憶：她一眼不眨地，一直看到了散場和謝幕。從這天起，母親就同麒派戲，結下不解之緣了。

裘麗琳那年十八歲，剛剛從法國教會學校畢業，由哥哥裘劍飛引領進入上海上流社會，被稱為滬上首席名媛。作為舊上海上流社會的豪門小姐，追求裘麗琳的公子哥能從上海排到巴黎。周信芳的學生熊志麟老人回憶：她臉型和宋慶齡一樣，很漂亮。有如眾星捧月的她，出身高貴，富甲一方，相貌出眾，國色天香。可是偏偏就只看上了一個唱戲的。還愛的死去活來。

周信芳雖然當時已成名角兒，不是個窮小子了，可在封建舊俗尚未革清的那些年，娼優皂卒還是賤民，梨園行可以身家不凡，可以受人追捧，說到底還是被人瞧不起，社會地位一塌糊塗。一方名流的裘家當然也沒有任何理由瞧得起那位當紅明星麒麟童。

裘麗琳的父親裘仰山是浙江紹興人，後來在上海專門與洋人做茶葉生意，資產頗厚。周信芳女兒如此說：

據說當時他的墓地建得特別大，長500米、寬60米，墓前還有兩個專供人祭拜的區域，不過後來被毀掉了。我從小就聽媽媽念叨外公的墓地有多大，但我對此一直將信將疑。幾年前我到紹興，問起一位60多歲的老人，他說：我小時候也見過裘仰山的墳，有1里多長。

裘麗琳的母親叫瑪麗羅絲，是個蘇格蘭裔官員和松江女子所生。雖然是混血兒，但據外孫女回憶是個傳統中國老太太的形象。

周信芳當時還有個原配，他和裘麗琳的愛情受了太多阻礙，他們有時不得不在墳場約會。這樣的機會還是求之不得，裘家人一邊把女兒軟禁在家裡，一邊設法另謀婚事。可不安分的麗琳穿著睡衣趿著拖鞋逃出了家門，她坐上黃包車先去了好朋友家，她的朋友找到周信芳。當天晚上，他帶著她逃到了蘇州。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麗琳走的時候不僅逃脫了家裡的防線，還帶走了一個行囊，兩個丫頭。朋友聽到這事，都笑得不行。

兩人私奔到蘇州。哥哥裘劍飛聽了消息備好手槍帶著人馬，把蘇州城大大小小的酒店翻了個底朝天。事後才知周信芳把愛人安置在一個偏僻乾淨的小客棧，登記也用的假名。麗琳後來對女兒說：你們爸爸平時傻裡傻氣的，關鍵時刻還出奇的聰明。

裘家人勃然大怒，他們登報公開聲明和女兒脫離關係。另一方面，裘劍飛又四處揚言絕不放過周信芳。聰明的麗琳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尋求保護。幾天後，上海幾家大報在同一天登出了某著名律師的啟事：本律師受聘於裘麗琳小姐擔任其法律顧問，本律師的當事人已經成年，依法享有公民權利，任何人無許可權制其人身自由和侵犯其合法權益，否則本律師將依法提起訴訟。這樣，事情才慢慢平息下來。

那時周信芳所在的戲班是上海流氓開的，周信芳不願再為他們效勞，意圖離開，很快受到了威逼脅迫。裘麗琳害怕丈夫受到傷害，就偷偷跟在丈夫後面，陪伴他上下班，勇敢的她，還買了一支手槍隨身攜帶。有一天，周信芳回身看到妻子，他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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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芳

上海灘魚龍混雜，伶人地位低，又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本是大戶小姐的裘麗琳跟了周信芳以後，她很快對戲班子的財務制度產生懷疑。周信芳雖然很紅，唱戲場場滿座，自己卻拿不到幾個錢。那時候是包銀制度，戲院給你一筆錢，需要錢的時候，就去戲院支。周信芳的母親嗜賭，常去戲院支錢。周信芳孝順，錢被支走，他就典當東西。

裘麗琳找到戲院老闆，跟他們「談判」，要求從票房裡提成，要分紅——她還對女兒說：和戲院三七分賬，就是我發明的。裘麗琳直接告訴對方：錢的事情以後我管，你有什麼事情都要經過我。

其實麗琳的這股衝勁當初也惹惱了不少老闆。她後來學聰明了，私下裡跟方方面面的「老大」磕頭賠罪，等麻煩都了結後才把這事告訴丈夫。後來，兩人租下了自己的劇院，信芳是主演兼經理，麗琳負責財務。麗琳這個豪門小姐，後來變成了一個特精明的女人。外界喊她「鐵算盤」。

一直等到第三個孩子出生，他們的婚姻才被世俗承認。他們的婚禮在上海最著名的一個飯店裡舉行。麗琳如願穿上一襲美麗的婚紗，婚禮前卻找不到愛人，尋到他時他正坐著嗑瓜子。

解放後，這段傳奇的愛情沒有變更，兩個相愛的人卻同時遭受了無窮無盡的災難。從五十年代開始有政治風波起，聰明的麗琳就把兒女們一個個送到了國外，她覺得人生的路總不會那麼平順，坎坷會來的。果然，離開的孩子們得到了安全，她和愛人卻歷盡磨難。

讓周信芳捲入災難的，是他的戲。周揚建議他演一本以海瑞為主角的京劇，「要鼓勵大家敢於說真話」。響應號召的周信芳很快在上海京劇院編排了《海瑞上疏》。一年後，馬連良在北京也演了《海瑞罷官》。誰都不會料到，沒多久，姚文元在上海《文匯報》上發文章批《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動蕩時期的序幕拉開。有別有用心者質疑詆毀《海瑞上疏》。

不久，周信芳被隔離、抄家、遭批鬥，還被押上高架軌線修理車，胸前掛著牌子遊街示眾，後來乾脆被投入監獄。

裘麗琳被別人用車拉到一個學校去打，真是活活打死了。她的腎臟被打破，躺在丈夫書房裡整整3天，疼得透不過氣來。後來被送到華山醫院，但因為是周信芳家屬，不能進病房，只能躺在急診觀察室外的走廊上。就這樣在走廊里兩三天，就沒了。那是1968年3月27日，她63歲。

周信芳也在七年後去世了，她走以後，他的情感如落荒原，他的生命也如臨深淵。

作者：

史斌傑，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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