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生活的世界
所生活的世界
雙魚座世界觀。
紐約起霧了。周六睡到中午，和朋友聊天，起床喝了一杯水，吃一支香蕉，收拾完畢，走進霧氣沉沉的濕冷天氣里，在中央車站買了一個牛肉三明治，一杯咖啡，坐上小火車，去紐約北邊的一所學校。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收到一些人的信息，問我有沒有去校友會的春節活動。我說沒有，有些累了。冒著小雨去超市買了一盒雞蛋。回家洗澡擦地板刷碗。給自己做了一個雞蛋餅，洗一些車厘子，倒了一杯沖了椰子奶的咖啡。抱著小熊看《摩斯探長前傳》（Endeavour），新出的第五季。1968年牛津郡的紳士探案集。
回曼哈頓的小火車上，望著窗外的湖面和霧氣。我突然意識到是時候計劃離開了。生活中很多想法由小到大，你看著它們，像是一顆顆莫名的石子，掉進湖裡，在遙遠的地方激起漣漪。第三年，人總會舒服下來的。投入某種生活，然後被水草纏繞。
隱隱約約我和身邊的人聊起，三十歲前要去三藩住幾年，理由很多，天氣好，再讀個學位，更容易找個人安定下來。但其實，我覺得更深層的原因在於，三藩所代表的科技，是我看到的世界裡，最後一塊拼圖。經濟、文化、政治、語言、藝術、歷史、商業、金融、科技。然後是自由。
有趣的一點是，我參與這些事情，很少全身心投入進去。我只是參與而已。至今最持之以恆投入的事情，大概是給自己編故事。他來自哪裡，她有什麼過去。未來是什麼，歷史有什麼韻律。我很懷疑大家到底能不能懂彼此在講什麼。語言的界限比我們想像的更多。但是十七歲的時候，我給自己十年去學習不同的話語體系。「向西去吧，年輕人。」（Go West, Young man, and grow with the country.）
越來越覺得，最終定下來的地點不會是政治權力聚集的北京，金錢流動的紐約或者上海，藝術品位的歐洲，乃至於未來主義的三藩。最終能安定下來的地方，需要頭腦。活力和頭腦。需要聰明的人，有能力創造，並且有所敬畏。芬奇說，所有創造的人都是我的朋友（whoever creates is my friend）。但是首先，我需要有能力成為他們的朋友。
一直用未來式不太公平。語言的謬誤就在這裡。充滿了線性敘事。其實所有提及的事情正在發生。已經發生過。現在發生的事情會覆蓋過去。有時候我覺得生活是一張複寫羊皮紙（Palimpsest），不斷地寫不斷地擦，一層又一層地覆蓋，某一句話背後有無數句話。去到新的地方，並不代表我會離開這裡。我所動心的人和事物，永遠不會離我而去。
2018/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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