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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叫王一之的青年學生決定去死

「自殺的人通常順由自己的情緒變化走到終點。」《西西福斯的神話》中這本書從這樣一個邏輯開始了作者激情地討論。在這樣的一個情緒變化的路程上,如果說有能阻止我去走向終點的應該是我之前說過的性這個東西。《麥田裡的守望者》的霍爾頓說:「性這件事情我確實不太了解。」當時霍爾頓度過的那個離家出走的混賬的聖誕節時是17歲。

我記得我第一次知道這本當時被認為是美國離經叛道的書時是在一次學校運動會時,我斜上方有個姓牛的同學正在烈日之下坐在水泥地上津津有味讀著這本書,在刺眼的陽光下我記得當時的書皮也是黃黃的亮眼。我感到好奇,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看的什麼書,他給我亮了書皮。我繼續問到什麼內容,他又指了指書皮。我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他鬼魅地沖我笑笑說道:「和書皮一個顏色,很黃。」我於是做出了一種玩世不恭而又無所不知的樣子點了點頭,也學著這個牛同學鬼魅的笑笑。後來我才知道這書根本沒有那麼黃,比之《金瓶梅》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但是之所以這本書影響頗大的原因是一個青年學生的離經叛道而已,其實我讀了書中的大部分內容,也足以影響了我的很多思想和行動。我其實是想在最後一次奔赴荒草原時帶著它的,像詩人海子的自殺一樣隨身攜帶的四本書籍明顯帶有著儀式感,但是覺得這本書並不能表現出我死亡的深沉,所以我覺得我這個象徵性的任務交給《西西福斯的神話》這本書了。

在這個牛同學肆意地閱讀課外閑書的時間段里,我說過我也買了很多很多的閑書都來不及讀,只要有一點時間我都獻給了別人總以為很簡單而我總是覺得超難的數學題上面。我覺得我如果把我對數學的奔牛彈琴這點勁兒用在白雪的身上,或許在我的青春里也會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情感。但一切都來不及假設,就像如果我的父親知道在那次爭吵中母親會突發心臟病死亡,他還會引起爭吵嗎。我想肯定不會的,就像如果給歷史上那個項羽再來一次的機會,他還會選擇烏江自刎嗎?但這一切的決定性時刻都像是我小學時應付班主任摘抄每日一句的名言警句朗誦時找到的那句話:「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這雖是句鼓勵人的褒義的俗語,但是我卻看到了它隱匿著一步錯步步錯的模樣。

任何抱怨都是積累起來的,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所以每一次的爭吵在影視劇或者真實的情況里我們都會調動這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以來的怨恨集中爆發,這種爆發也必然預示著極其悲劇的結果,就比如《霍亂時期的愛情》里那對老夫妻,老頭子埋怨老婦人在衛生間里沒有放一塊肥皂,然後就因為這樣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爆發了結婚以來最長時間的冷戰。如此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諸如類似擠牙膏的方向不對都可以導致分離是一個樣子。這一切的一切一個最簡單的原因莫過於歸結到溝通不足里。是的,任何一種悲劇都是如此,溝通不足,或者是故意隱瞞或者是一場誤會,像作者加繆的劇本《誤會》里描述的那個荒誕的故事是一個樣子,加繆於是不斷地地疾呼如果我們都能真實的面對自己的情感,那世界會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但作者也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甚至是有些愚昧的。這個故事對於作者加繆的鐘愛程度是他也把這個故事用三言兩語放到了他因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局外人》里。

作者對於一個故事的喜愛程度是會在他的創作力反覆出現的,一本書與另一本書的連接,一個故事與另一個故事的連接。如果你對於這樣奇妙的創造態度不夠敏感,我再舉一個例子,比如銷量可以堪比《聖經》的斯蒂芬金的小說里有個叫《肖申克的救贖》,這其實是一個短篇小說,而作者在第二部短篇小說《納粹高徒》的行文里也是用三言兩語把「肖申克的救贖」這個故事重新引述了一遍。我原來一直以為這是創造者的一種偷懶的方式,但後來我覺得有些特定的故事是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反覆講述的,甚至只要講述者願意,他可以講一輩子,如果傾聽者願意,他可以聽一輩子,我想這樣一種狀態我可以稱之為愛情。

如果這個東西落在我的身上,我想我一直在反覆可以講述的故事是我與白雪的情感,是我父母親僵硬的婚姻,是我與祖父坐在沙發上的談話,如果這些都能有所集中的話,那就是我走向荒草原的這個故事,因為這個故事我一旦決定是不會再有重複講述它的機會了,因為答案很簡單,我已經死了。所以「一本書的最後幾頁的內容已經包含在頭幾頁中了」,《西西福斯的神話》中作者如此隨手隱喻著人的一生,而一個人的後半生的時光都已經在他的年輕時的歲月里包含了。這個道理其實再簡單不過了,我不得不再次引用中國的俗語叫「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其實隸屬於心理學的範疇,也包含著腦科學的範疇,就像弗洛伊德強調治療成年人的心理疾病時要追溯到童年時的創傷是一個樣子。而在我童年時我能極力回憶起的記憶點並不多,能想起來的不過是父母一次次激烈的爭吵或者母親因為我沒有考出個好成績時的打罵而已,而這也是大多數中國家庭通常所說的「家醜不可外揚」的部分,或者這不僅僅局限在中國,在外國也一個樣。

我家的家醜與中國大部分家醜甚至歷史上諸多故事裡的家醜都他媽是一個鬼樣子,不過是一個無能為力的丈夫整日酗酒賭博而又覺得整個世界都他媽的不理解他,而一個妻子嫌棄地要命。這樣一個一直在嫌棄一個一直在抱怨的僵硬婚姻里,我一直都不甚能理解他們居然能僵持幾十年之久——理由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是中國大部分家庭里能想到的被引用最多的理由,這裡有里包含著責任感,但是我並沒有看到愛在裡面,而是看到了一種得過且過的樣子。這樣子給了極大的厭煩感,母親說沒有給我破了家的原因是不想讓我受到更大的委屈——所謂後母的嫌棄與後父的惡毒之類的。

我很感謝這樣的說辭,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我現在厭煩的心理,我已經煩透了。在後來的歲月里,我因此而變得猶猶豫豫、唯唯諾諾,無論在情感的選擇還是在任何細小的選擇時,我都他媽的是這樣一幅該死的鬼樣子,我自己的這般樣子也是令我極度厭煩的,有太多的時候我都想親手殺死我自己,但是僅僅是因為一個簡單的理由阻止了我——我母親還活著,不要他媽的惹麻煩。即便遭遇到那個該死的閆美麗的百般刁難,我也是能忍則忍。

所以千百年來,中國如此的相同的家庭模式不過是迷茫的父母創造了迷茫的孩子,痛苦的父母創造了痛苦的孩子而已。當年那個俄國的大作家托爾斯泰將「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賦予了一個名叫安娜的女人時,人們的理解重心全在那各色不同的不幸家庭上。其實不幸的家庭也都他媽是一個鬼樣子,至少在我看來,所謂的家醜都一個樣,沒有誰比誰更幸福,我們都是在等待被拯救的人,只是我們都在等待,都以為那個拯救我們的人會出現,例如等你愛我,等你吻我——等待,一個異常高尚的辭彙——就像我的祖母跪拜的菩薩一個樣子,她在等待她的顯靈,該死的,如果菩薩遇到了難解的問題,她該等待誰來為她解答?迷信一點,人們總以為神仙不會有煩惱,他們當然有,他們活得那麼長,日日開心,那不成了個大傻子了嗎。

總之,這些看似無足輕重的故事曾經賦予了一代又一代人多少空間去追問為什麼,至少在我這裡,我想不通的原因有很多,但既然他們如此地選擇——這蹩腳地選擇,總歸是一出出荒謬的戲劇演出,只不過人生的大幕要長一點而已——它至死方休。一切的醜陋、不幸、迷茫與苦痛都會隨著死亡的蒞臨而突然變得無足輕重: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五四時期的那個同樣具有被當時定為離經叛道的作家郁達夫的第一任妻子孫荃在他的這位丈夫生活困頓、百度聊賴、終日只能酗酒度日的日子裡終於忍受不下去決定投水自殺,萬幸的是她被該死的路人給救了上來。所以這女人的自殺方式想的不夠周全,所以如果真的決意要死,我的母親曾經給我講過一個簡單而真實故事:「

我曾在一個商場賣糖和果凍的一個同事,成天一起上班的。就在某一天一起乘坐電梯下樓時,電梯里有很多人,她忽然說自己的自行車鑰匙落在櫃檯上了。我也沒有留意,等我下樓剛出了大門,一個從天而降的東西嘭的一聲砸在了我前面一輛白色的小轎車上——就是她!我眼看著她吐了兩大口血,然後閉著眼睛死去了。這是我見過的一個最想死的人。」

「最想死的人」,我聽過這個故事之後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我母親接著說:「你知道這件事的重點在哪裡嗎?」

「你同事死的決絕。」我答道。

「不不,是她吐完血後用留存的最後一點生命的意識把眼睛閉上了。這才是重點,一般人自殺是恨意濃濃,眼睛一般是睜著的,很嚇人,要死不瞑目,要故意嚇唬嚇唬誰誰誰。但是我當時看到她的臉上,尤其是她的嘴上似乎還留存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這是為什麼?」

「我個人以為的應該是這個女人似乎找到了某種解脫,或者說是一種久違的輕鬆感覺。像現在那些聲稱自殺要死不死的人,尤其是為情而死的那些人,我特別討厭,要死你就死,像我這個同事一樣,要活你就活。」

我先那次談話我並沒與料道母親會將這個話題引到「要死你就死,要活你就活」的軌跡上來,而最悲哀的一點是她厭煩為情而死的人們,她顯然沒有聽過「問世間情為何物」這句話,而本質上她的情愛經歷根本沒有什麼痛徹心扉與刻骨銘心,而大多數我所證見的周遭,也根本沒有什麼痛徹心扉與刻骨銘心的東西,這些東西只在那些該死的言情小說中。所以我也就無怪乎母親那些話了。

母親當時講的這個故事確實震撼了我。而我當時並不太能理解這個小故事其中的涵義,或許這個小故事可以作為我模仿加繆和斯蒂芬金那樣重複描述的故事的樣本,但是這個故事似乎還不足以撐得起是一個意義。但是直到我舒服地躺在荒草原里昏睡後的那一刻,我最後望了一眼藍藍的天空,我的嘴角也應該是一抹在外人看來十分詭異的微笑。我意識到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的確是微笑了,我想如果非要賦予我母親講述的這個小故事的意義,應該是我母親將一個發生的小故事再轉述給我的時候增添了她自己稍微的一些情感,而她話語最後流露出的厭煩情緒並不能抵消她重點敘述了「她把自己的眼睛閉上」這一點。這是整個小故事的重點,因為這個的存在,它就從一個僵硬的新聞報道變成了詩,比如作者加繆將一則社會新聞改編成了戲劇劇本《誤會》的那則僵硬敘述一個樣:「

一家女店主在她女兒幫助下殺害一名住店旅客,此人卻正是她的兒子。女店主得知真相後上吊自盡,女兒投井自殺身亡。」

所以一切都可以成為詩,只要你增添了情感進去。情感重回郁達夫這個第一任妻子孫荃的蹩腳自殺上來。引起她自殺的是困窘的生活和她所愛戀的丈夫終日在外面喝酒逛妓院,回到簡陋的家後依然是喝酒然後不斷地抱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在這則小故事裡我的關注點是他「逛妓院」的故事——要是將五四時期的文人們逛妓院的故事編成一本書那也是十分博人眼球而暢銷的故事。郁達夫的這逛妓院去妓院里要的是「相貌醜陋,無人愛的姑娘」,這個姑娘名叫海棠,這則軼事在郁達夫的詩詞中有留存。而五四時期的文人去妓院時喜愛的的姑娘的特點是「肥白高壯」這四個字,與現在的男人們的標準除了一個「白」字其他都不一樣。我說過,中國的俗語總能解釋出最底層人們的價值觀與態度,比如「笑貧不笑娼」這個俗語就達到了「一語驚醒許多夢中人」的程度。而《西西福斯的神話》中說「荒謬的世界更是從那種卑微的出身產生出了高貴」,我來解釋一下這裡的卑微中產生的荒謬情感是什麼:

一無所有的出身和一無所有的思想在我們普遍的意識里不能等同的,但也並不通常成反比。一個有錢人的思想就一定鄙陋和一個窮小子的思想就一定豐滿這也一定是不能等同的。但這之中我唯一可以確定就是沒有什麼是比貧窮更加昂貴的事情了,而非高貴。如果貧窮能產出高貴的情感,這樣的情感在中國古代的文人里是一脈相承的,起始點就是孔子的大弟子顏回的那個所謂的「人在陋巷,人不堪其憂」。但我最真切的當下的體會是,我甚至可以十分篤定的確信的是,貧窮會極大的限制我的思想,甚至在某些極其微小的時刻,它使我的思想出現了近乎不可逆的扭曲,甚至將我直接推向了深淵。

如果這個邏輯延續到「性」這件事情上,可以是一成不變的生活和一塵不染的身體你會選擇哪一個,厭倦了其中一個就可以產生同時厭倦這兩件事,而厭倦促使改變出現,自殺或者嫖娼,於是我要提前說說所謂的招妓的這件事情了。

作為一個青年學生對於這個事的啟蒙也是源自於《麥田裡的守望者》,但是關於渠道這個事情我曾是無頭蒼蠅的,不過是最初在男公共廁所的門上種種「找小姐」的手機電話號碼,上面還有賣槍支彈藥的,賣迷藥的,招男妓的等等。總之如果可能的話,去一趟公共廁所出來以後我彷彿感到我就像是他媽的電影中的黑幫老大一樣,抄了整整一整張紙的電話號碼。後來旅行中住賓館時刻接觸的這些渠道就高級多了——一張類似於名片一樣的小卡片,卡片上的一些「美少女戰士」一樣的圖畫極盡挑逗之能事。再後來就是去網吧上網時所能瀏覽到的應有盡有魚龍混雜而又真假難辨一樣的招妓信息。

這些信息曾令我有些瘋狂而心跳加速。當我瀏覽這些信息時候,旁邊同樣也有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事實上網吧大都是這樣模樣的學生,甚至還有很多年齡更小的學生,我想說的是,網吧在中國尤其是一些鄙陋的地方簡直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但歸根到底的是互聯網的神奇,它將所有的信息以不亞於原子彈爆炸的方式一起湧入每一個人的心腦中,它的出現最考驗著人類的人性到底他媽的究竟還會怎樣的隱匿與虛偽。

這個學生模樣的男生正戴著耳機旁若無人地觀賞著日本的成人影像,並且還是他媽的大屏幕播放。這我是驚訝的,人的驚訝來源於自己不曾會想到會遇到的事情,比如禁忌的事情以及母親的突發心臟病以及父親的車禍,祖父的安眠藥以及我將長眠於荒草原的事情。這些事情全是未知的,如果這些事情我提前知道了,我想我不會是訝異的,而是恐懼的。比如我確定了我的死亡時間,剩下的一切只需要努力找到一個理由去死,這樣的恐懼感再真實不過了。現在我並不想討論什麼世界並非和美以及人生而孤獨的這些該死的形而上學的意義,而是我的性慾他媽的上來了該怎麼解決的問題。

我在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在被網路上真假的招妓信息搞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旁邊哥們在那影片場景轉換的間隙他發現了我正偷偷摸摸小心謹慎地瀏覽著招妓的信息。這傢伙笑了一下然後將圖像按了暫停鍵後說道:「

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他媽假的,很多都是他媽的騙局。很多小姐都是玩『仙人跳』的或者跟公安里的那些他媽的腐敗分子聯合弄個『套白眼狼』的該死的行動之類的,搞得你進退兩難地被騙,拘留了你然後你的名譽還受損,你的心甘情願換來的是得不償失。」說著他撩起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背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當初很深的傷痕,他說:「瞧見沒,哥們這就是陷入騙局後被打成這樣的。」

說完了他又笑了一聲道:「這還算是好的,我保住了我的名譽。你要知道在道德領域這是個違背道德問題的事情,所以有些衛道士或者道貌岸然的人們人前面後玩出了新的高度。性這個事情自古以來就是富人喝湯窮人吃屎的局面,你也可以認為是酸葡萄心理,但是自打有這個勾當的伊始,中國古代的文人騷客就把這酸葡萄變成了甜甜的葡萄。文人們的意淫和遣懷而已,這樣的文人集體性幻想的文本簡直比比皆是——比如中國古代最著名的短篇小說集子《三言二拍》有個小故事叫《賣油郎獨佔花魁》。這講述了一個非典型性嫖客和現實中很難見到的才貌雙全的妓女之間真情真愛的故事。這貧苦的賣油郎就為了看一眼美貌的花魁,吭哧吭哧地攢了一年的錢啊。總之呢,中國歷史的書里文人總愛編一些類似七仙女啊、田螺姑娘啊、妖狐美女以及尤其是青樓女子與窮小子之間的愛戀的故事。這些大體上的格調都是凄婉哀美的,看多了容易對這個世界所謂的一些不規則的男盜女娼產生艷羨的不真實的感覺。還有,你知道亞洲最大的性交易市場是哪裡嗎?」

我被這傢伙一連串的「講演」已經弄懵了,我的眼睛直到他問我這個問題才從他電腦上暫停的影片畫面中移了出來。我問:「你說了個啥?我沒聽見?」

他也不管我是否是一個好的傾聽者,就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了起來:「是印度的索納加奇。你知道嗎,在那裡一次性交易最低只要1美元。美國有個紀錄片導演就曾以此地拍了個名為《生於妓院》的片子。最為詭異的是片子里有個小女孩在奧斯卡拿了個獎盃之後又回到了那裡做起了妓女。所以,不論輿論有多麼巨大,世界承載的同情又是多麼的多樣以及那你究竟會將這樣的事情看得出什麼形而上的意義都他媽是無關緊要的。但我只知道的是,性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需求,它僅此於食物,事實上我們人類的祖先們的一生都在為這兩件事而忙活著。」

這一段我聽了進去,重點是那一美元的低廉價格,而我曾在《麥田裡的守望者》讀到的記錄的是10塊錢一次,15塊錢一夜,而後面的單位是美元,也就是100元和150元,這個價格是20世紀中期美國的,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價格還算是低廉。我隨口一問:「咱們這裡也有很便宜的嗎?」

他挑了一眼他並不怎麼黑的眉毛,說:「當然有。比如像一些興隆賓館這樣的小賓館裡的性交易就很低廉。但是一般情況的價格區間是在400元到1200元之間吧。」

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問道:「你知道咱們男公測里的那些找小姐的電話吧以及那些旅館的小卡片吧?」

他挑了他另一根不是特別黑的眉毛,說:「當然,我考察過。廁所里的那個價格是200元左右,卡片上的一般是400元,但是這價格與他們所承諾的美女嚴重不符。你會覺得花了400元其實只值30元的內容。這就好比……好比你在電視購物里用低廉的價格以為買到了便宜貨一樣。這個世界上便宜沒好貨在任何地方都適用,比如賣淫和拐賣婦女兒童之類的也是一個樣。那些要價在一千兩千甚至是五千一次的才可能像卡片上所說的那樣像個美女的樣子,她們大部分是女大學生或者剛結婚不久一些女人。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招妓這個事情你不得不承認的是個富人喝湯窮人吃屎的東西。」

我聽了他如此一番關於招妓的宏觀和細微的描述,作為一個剛剛步入這個領域的青年學生的我居然生出了一絲欽佩之情,而我性慾在他的這一番帶有悲觀主義傾向的描述後竟然降低很多,眼睛盯著他電腦屏幕上暫停的畫面也降低了我的幻想。但是當他再次點開暫停鍵後,影片繼續時,我又按捺不住我內心的悸動了。

我要說的是我後來才知道這哥們竟然是個大學生的,因為他的面容清秀很顯得年輕,我一直以為他是個高中生。所以當我聽說他是大學生後,作為高中生的我對於大學生活的好奇心理還是很想詢問他一些有關大學生活的事情。但他說完這些「鴻篇巨製」之後居然又聚精會神地看起來他電腦上還沒有演完的影片。而我也一直盯著,我的招妓的想法依然沒有變,再加上這哥們看的這個斷斷續續的影片的刺激,我的性慾簡直激蕩了頂點。所以我不得不去廁所釋放一下我旺盛的「力比多」來穩定我的心神,等我一臉滿足地回到座位後,發現這哥們正一邊吃著泡麵一邊繼續欣賞著影片,我終於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問他:「看了這麼多個小時,你就不覺得膩嗎?另外的是你是怎麼忍住這男人的生理衝動的呢?」

他的回答很淡然:「看多了就好了。」然後我愣在了那裡,竟然一直盯著這哥們把那該死的泡麵吃了個精光。然後他忽然將木然的我拍醒,問我:「看來你是鐵了心的要找個小姐?」

「也並沒有鐵了心,只是想要破了我的第一次而已。」

「那為什麼不去找個女朋友呢?」他又喝了大半瓶綠茶後問我。

「這個問題其實很複雜,不過要是往簡單了說就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而已。」

「麻煩?」

「是的。就是對於爭吵啊妥協啊之類的感到厭煩,就是感覺情感的付出太他媽麻煩,而我也沒有必要去付出什麼了。」

「你不覺得那爭吵有些時候就是調情的催化劑呢?」

「我當然也這麼覺得。只是如果催化大了就變成悲劇了。」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無聊的從性退而談愛談喜歡的枯燥聊天,我就忽然把我母親在爭吵中橫死當場以及父親車禍死亡的事情大致地告訴了這哥們用這兩件事來增加我論點的論據。雖然這些論據我並不想有那麼大的說服力,但是很顯然坐在我旁邊的這哥們震驚了,他沉默了好久,從他關掉了正在上演最激烈的部分的影片,然後徹底關掉電腦,站起了身望了望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轉過頭對我說道:「對不起,實在抱歉,一個如此輕佻的話題竟然引出了一個如此令人傷感的遭遇。」這些行為告訴了我,我的這些論據是有多麼巨大的衝擊力,這似乎不亞於我上學的時候後第一次聽到小蘿蔔頭的故事後設身處地的同情以及低落的心情。

隨即,他說:「你……你還好吧?」

我也學著他笑的那個聲調笑了一聲說:「這些事情我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難以遣懷,那種孤獨簡直是可以切碎我身體上的每一個汗毛。但你要知道的是,人對於糟糕境遇的習慣程度和忍受能力有時候是超出我的想像的。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是如何去悲傷,而是一直在想我究竟該怎麼樣的他媽的活著的問題。」

他忽然變得更加沉默了,這個時候整個喧鬧叫喊的網吧里的聲音瞬間也跟著沉默了,這個氣氛通常會告訴我的是有個人的靈魂應該是被突如其來的感同身受而凈化了,之前是在母親葬禮上的我自己,現在應該是我面前這個「年輕」的大學生了。

我也享受這份別樣的沉默氛圍。

他率先打破沉默,忽然說道:「閑扯了這麼多,我們還沒有互相認識一下呢?你好,我叫薛劍。」

「你好,我叫王一之。」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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