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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琅琊榜,江左有梅郎——評《琅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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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梅長蘇

赤焰之戰揚威名,風光無限。

怎料帝君意難測,一朝天暗。

飄渺無常萬里雲,頃刻人臣入牢籠。

亂風乍起,吹翻江海,梅嶺埋忠骨。

長嘯空對月,

微雨霜花謝。

鐵蹄踏碎漫山冰,雲深霧重重,

何日是歸程?

舊時摯友難相識,

冰火已加身,憤然意難平。

夢回故園相思意,

幾度難承舊日情。

霓裳曲,入宮牆,

知前路,危樓矗。

星稀思無涯,月明意惆悵。

琅琊才子戰沙場,

山河家國固金湯。

1

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暫時放下了,梅長蘇完成了心中最大的願望,為林家平反,洗清冤屈,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憑他的能力,以現如今的情勢時局,想要做到這一點,他真的耗費了幾乎全部的心血。

他成功了,可卻沒有讓誰人在第一時間流露出欣喜,而更多的是滿心疼惜,他甚至是以折損時光的方式,來踏上這條幾乎是不歸的路,經歷了太多的驚心動魄與分崩離析,他的心恐怕早已經是千瘡百孔,卻仍然只能沒有退路與選擇地堅持下去。難,真的太難了,這樣的梅長蘇是值得上垂簾與眷顧的。

梅長蘇與其他小說中的男主人公不太一樣的地方是,他心中的那份愛,有對霓凰郡主的愛與憐惜,但更多的是屬於男兒的大愛,對戰友、對兄弟、對至親的愛與責任,雖然他是一副病弱之軀,但卻有著正常人所不具備的品質與讓人敬佩的堅持。

想做一個明君並不容易,梁帝十幾年前可以說是做下了不可挽回的錯事,可他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使他錯了,他也不可能承認,更加不允許別人對他的行為做出任何評斷,否則就會和祁王、赤焰軍一干人等一樣的下場,不容分辯,不容反駁,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親手將曾經無比信任的人,推向了深淵。

02

這樣一件冤案想要平反,難度可想而知,但卻始終是梅長蘇心中的一道深深的疤痕,抹不去,擦不凈。作為僅僅幾個活下來的人之一,不該說他是幸運還是不行,也許幸運的是他還可以活著,還有很渺茫的機會為死去的同胞同僚翻案,不幸的是明明身邊圍繞的還是曾經的至親好友甚至是未婚妻子,卻沒有辦法與他們相認,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心中明明波濤洶湧、情緒翻飛,臉上卻要表現的雲淡風輕、從容不驚,梅長蘇付出了多少血和淚,也許只有無人的黑夜才有答案。

重回曾經遠離的地方,梅長蘇是在設計一盤精細完美的棋局,這一局他別無選擇,只能勝不能敗。與其說是平反,倒不如說是報仇,當年陷害忠良的亂臣賊子又有何臉面存活於世,於情於理他們都必須死!

在籌謀布局時,梅長蘇總是說笑著,「壞人就讓我做吧。」「他還是不知道的好,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會變成什麼樣。」這種話他曾說過不止一次,為了實現最終的目的,付出代價是必須的,或是深不見底的城府,或是不再純凈的心靈,或是深沉的心機,又或是其他更珍貴的東西。當年意氣風發的林帥無論如何也是回不來了,他死在了戰場上,回來的只是梅長蘇與蘇哲。

03

看著活下來的聶鋒,再聽著藺晨大夫的解釋,再看著梅長蘇如今依舊完好無損的容貌與聲音,可以想像這醫治的過程是如何的慘烈,付出的代價又是何等的慘痛,用折損壽數的方法來走這一條路,每一步都是鮮血淋漓,每一個腳印都帶著令人顫抖的旋律,他走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容不得半點差池,一步失誤,折損的不只是他梅長蘇一個人,又不知要牽連多少人的無辜性命,所以再難再險,他一直在努力做好每一個環節,也在努力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竭盡其所能。

帝王家的戰爭從來都是血淋淋的,雖然是兄弟手足,但彼此之間也並無幾分真情。按說江湖人是不該參與皇權鬥爭的,但梅長蘇既是為了靖王也是為了自己,這一次的渾水他是蹚定了。

一開始梅長蘇只是作為一個謀士的身份,成為皇子間的紅人,成為他們拉攏的對象,一個病弱公子之能其實遠遠不止於此。直到他見到了皇帝,靜妃以及太奶奶太皇太后,一次一次,一點一點剝開了他內心最深處的空間,當喪鐘響起,他從來也不曾遠離那個世界,當神志已經不完全清醒的太皇太后拉著他的手叫他小殊的時候,他的心中又是怎樣的疼痛與感慨。

04

皇家人的無情大概也並非完全出自本心吧,畢竟這權利之大的誘惑,是任何人都難以抵抗的,一旦沒有了這份權利,便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所以即便是再親近之人,也絕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而一旦對什麼人心存疑慮,那麼被懷疑的人也大都不可善終。

梅長蘇經過了當年的禍事,也有了足夠的教訓,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什麼也不要暴露,別人越不注意到自己越好,表面上只是在幾位皇子之間搖擺不定,不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對人對事總是一副淡淡的又慢慢的樣子,在別人眼中也許他只是來京城養病,卻又不小心陷入皇權鬥爭之中的麒麟才子,江左盟的盟主,甚至連言豫津、靖王、景睿、霓凰郡主等等,都沒有認出曾經最親密的人,其實他一直都在身邊。

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只是因為心中那一份還未曾失去的希望,他是如此精明通透的一個人,他對於這條路的兇險與難度心知肚明,但是即便傾盡所有,他也不會猶豫,棋局已經開始了,必須下完才有獲勝的可能,退路其實已經被他自己封住了。

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漸漸地有人發現梅長蘇的不同之處,與江左盟無關,與麒麟之才無關,卻與當年祁王的案件有關。他的能力絕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這樣,他所知曉的一切也遠遠超乎了人們的預計。目光漸漸被吸引了過來,梅長蘇進入了人們的視線,已經是避無可避,於是他順勢而為,每一招棋都帶著殺氣,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他收起了那副柔弱與超然,他是精打細算的謀士,他是波瀾壯闊的推手,他是運籌帷幄的決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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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蒞陽公主之口說出了當年真相,可謂是給了梁帝致命性的打擊,一下子他彷彿蒼老了許多,自己當年的錯竟然是如此離譜,他根本不能相信他親手殺死了哪些人,當年血流成河的場面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梁帝的大腦,驚愕與悔恨大概不足以形容他的心理狀態,可是他又不能低頭去認錯,畢竟她是萬人之上的,他從來只會對而不會錯,而這一幕,梅長蘇真是替林殊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

到了這一步梅長蘇的心血也總算是沒有白費。無論曾經有過多少血淚多少離別,這一次總算是撥雲見日了,他肩上的那份責任也總算是可以自我交代,向死去的英靈交代了。在復仇平反前,他的活不是為了貪念這世間的時光,而是替死去的戰友親人在受罪,在用受罪來給他們送去靈魂的慰藉,他終於做到了。

內憂剛解,外患又至。大兵壓境,國內又剛剛經歷了一場變故,似乎是一種無人可用的局面。梅長蘇不顧眾人的勸阻,他仍然堅持要上戰場,就像他說的,他以林殊作為生命的開啟,最後又以林殊的身份作為終結,又何嘗不是一種圓滿呢。但是以他的身體狀況,恐怕已經無法承受住戰事的耗損了,去了,恐怕就是一去不回的結局,這是所有人鬥嘴不希望看到的場景,但是梅長蘇去意已決,無人可以動搖。

十幾年前的人生已經經歷了最黑暗最慘烈的時光,如今再次征戰沙場,總歸算是得到了一個好的結局,戰事消退,他的心愿也有了一個了結,京城這個地方,也是可以不必再次踏入了。

從此之後,他只作為江左盟的盟主,琅琊閣主,逍遙青山綠水之間無論是否能夠如他所願長命百歲,致此,他的人生已經圓滿了,其他的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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