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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看了本小說,講的是……什麼來的?

(Amaranth/譯,vicko238、Ent/校)

遊走的記憶不一定就消失了。部分記憶可能處於潛伏狀態,直到某個契機把它激發出來。

圖片來源:pixabay

帕梅拉·保爾(Pamela Paul)對於閱讀的記憶多是關乎體驗,而不是文字。「我幾乎總是記得我當時在哪裡,我記得那本書本身。我記得那個實物,」保爾說(作為《紐約時報書評》的編輯,平心而論,她是看過很多書了),「我記得書的版本,我記得封面;我通常記得我在哪兒買的,或者是誰送我的。我不記得的是——這太可怕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

比如說,保爾告訴我她最近讀完了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寫的本傑明·富蘭克林傳記。「在我讀那本書的時候,雖然不能說我記得富蘭克林的所有事情,但是能記起其中的大部分,而且我知道美國革命的大概時間線,」她說,「可是現在,也就是兩天後,我可能無法對你複述出美國革命的時間線了。」

當然,有的人可以在讀過一本書或看過一場電影后還能完整地記住情節。但是對許多人來說,消費文化的體驗就像是給浴缸裝滿水,把身子泡在浴缸里,接著看著水流進下水道。可能浴缸內還留一薄層,但其他內容早已流走。

互聯網時代,人們的記憶類型被改變

記憶通常有固有局限,」加拿大阿薩巴斯卡大學心理學助理教授法利亞·薩納(Faria Sana)說,「它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瓶頸。」

這就是所謂的「遺忘曲線」:在你學到東西後的第一個24小時內,「遺忘曲線」最為陡峭。具體會忘記百分之多少依人而異,但是除非你回顧學習材料,大部分內容會在第一天後流走,接下來的幾天會流失得更多,最後你只剩下一小部分

通過「遺忘曲線」可以發現:學習的東西在24小時內遺忘的最多,在一個月後只能留下很少的一部分。 圖片來源:The Cardenal Group

你大概會覺得記憶一直是這樣的。但是墨爾本大學的研究人員賈里德·霍瓦特(Jared Horvath)說,人們現在消費信息和娛樂的方式改變了我們重視的記憶類型,而這種記憶類型並不能幫你記住你六個月前看過的電影情節。

在互聯網時代,回想記憶(recall memory)——在腦中隨時提取信息的能力已經下降了。它對酒吧里的遊戲問答環節或者記住待辦事項還是有用的,但是總的來說,霍瓦特說,再認記憶(recognition memory)更為重要。他說:「只要你知道這些信息在哪,如何獲取,你就不需要回想這些信息。」

圖片來源:Mind Sight

研究表明,互聯網的功能是一種外部化了的記憶。人們料到在將來能獲取這些信息,他們記住信息本身的概率就會下降。」如這項研究所示。但即使是在互聯網出現之前,娛樂產品就是它們自身的外部化記憶。你不需要去記住一本書里的某句格言,因為你可以翻閱它。錄像帶出現後,你可以很容易地重看一部電影或電視節目。你不會有一種「如果我不把這個文化產品烙在腦海里,它就會永遠消失」的感覺。

而現在,有了流媒體服務與維基百科,互聯網進一步地削弱了我們記住消費過的文化所能持有的優勢。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們以前就能記住

在外部化記憶的危險性上,柏拉圖就是出了名的早期「倔老頭」。在柏拉圖記錄的蘇格拉底與貴族斐德羅(Phaedrus)的對話中,蘇格拉底講了一個關於古埃及神圖特(Theuth,或Thoth)發明文字的故事。埃及法老泰瑪斯(Thamus)對圖特說:

柏拉圖 圖片來源:Dreamstime.com

你的發明會讓學習者的靈魂健忘,因為他們將不去使用自己的記憶;他們會相信外在的文字,而不用心記住。」

(當然,我們今天能讀到柏拉圖的想法正是因為他把它們寫了下來。)

「(在對話中)蘇格拉底討厭書寫,因為他認為這會毀滅記憶,」霍瓦特說,「他說得對。書寫絕對毀滅了記憶。但是想想正因為有了書寫,我們才能擁有這麼多不可思議的東西。我不會拿書寫來交換更好的回想記憶,絕不。」也許互聯網提供的也是類似的交換:你可以盡情地獲取、消費信息與娛樂品,但是大部分內容你都不會記住

回想可以增強記憶效果

人們常常往大腦里塞進超過他們能記住的內容。去年,霍瓦特與他在墨爾本大學的同事發現,刷劇(一口氣看完許多集電視劇)的人與每周只追一集的人相比,忘記劇情的速度更快。剛看完電視劇時,刷劇的人在做劇情相關的問卷時得分最高;可是140天後,他們的得分要比每周追劇的人低。另外,刷劇的人從看劇中獲得的樂趣也比一周看一集或一天看一集的人要少。

刷劇的人與每周只追一集的人相比,忘記劇情的速度更快 圖片來源:Korean Class MASSIVE

人們在閱讀時也有「刷文」的現象。2009年,一個美國人平均每天要接觸到10萬個英語單詞,儘管他沒有真的「閱讀」所有文字。很難想像這個數字在過去九年里有所下降。尼基塔·巴克沙尼(Nikkitha Bakshani)在《晨間新聞》(The Morning News)上撰寫的《刷文障礙》(Bing-Reading Disorder)一文中分析了該數據的含義。「閱讀是個微妙的詞,」她寫道,「但是最常見的閱讀方式是把閱讀當成消費:我們閱讀——尤其是在網路上的時候,僅僅是為了獲取信息。這些信息如果不能留在腦中,便無法成為知識。」

或者,如霍瓦特所說:「這是一個短暫的有趣的體驗,接著你就想要下一個短暫有趣的體驗。你並沒有真正學到任何東西。你得到的是一個短暫的『我學到了一些東西』的體驗。」

從他對刷劇的研究中得到的啟示是,如果你想記住看過或讀過的東西,就要把它們分隔開來。我讀書時曾為英文課每周只讓我們讀三個章節感到煩躁,但是那樣做是很有道理的。你回想得越多,就記得越清楚,霍瓦特說。如果你一口氣讀完一本書——比如說在飛機上——那個故事只是暫存在你的工作記憶(working memory)中。「你從沒重新讀取過它。」他說。

薩納說,我們閱讀時常感到一種虛假的「流暢感」。信息源源不斷地湧入,我們完全理解,彷彿信息自己平滑地進入文件夾,然後分門別類地放在我們腦中的架子上。「但是,除非你花費精力,集中精神,並採取一些有助於記憶的技巧,否則你是不會記住的。

人們在學習或因工作原因而需要閱讀時會那麼做,但是他們在閑暇時間看《吉爾莫女孩》(Gilmore Girls)時可不會做筆記並給自己考試。「你可能在看、在聽,但是你可能沒有去注視、去聆聽,」薩那說,「我認為,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的。」

潛伏的記憶

不過,遊走的記憶不一定就消失了。部分記憶可能處於潛伏狀態,無法讀取,直到某個契機把它激發出來——可能是劇集開始前的上集回顧,又或者是和朋友談到了你們都讀過的那本書。記憶「從本質上說,都是聯想,」薩那說。

這或許能解釋保羅和其他人記得閱讀時的情景,卻記不起書的內容的原因。保羅自高中起就在記一本「書之書」(book of books),昵稱「Bob」——一種外部化記憶的形式——她記錄下閱讀過的每一本書。「不管在一生中的哪個時刻,Bob都能讓我回想起我當時的心理狀態和地理位置,」她在《Bob與我》,一本關於她的「書之書」的書中寫道,「每一條記錄都能奇蹟般地喚起一段回憶,沒有這些記錄,這些回憶本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或遺忘。」

《Bob與我》 圖片來源:gramercybooksbexley.com

伊安·克勞奇(Ian Crouch)在《紐約客》(The New Yorker)上撰寫了《閱讀與遺忘的詛咒》一文,其中寫道:「閱讀有許多面,有一面也許有些是無法描述、稍縱即逝的——在某一瞬間,思想、情緒與感受混雜在一起,接著又馬上消逝。如此說來,有多少閱讀只能被稱為一種自戀——它只是標出了你接觸到某段文本時的所思所想。」

對我而言,以充滿人生各個季節的藝術來記住它們並不是自戀——愛情小說的春季,犯罪紀實的冬季。但是,如果你消費文化是為了建立一個可隨時存取的大腦圖書館,那你的確會失望

圖片來源:nytimes.com

書籍、電視節目、電影、歌曲不是我們上傳到大腦里的文件——它們是人生這一掛毯的一部分,與其他的一切編織在一起。從遠處來看,很難看清楚編織在內的某一根線,但是它還存在於那裡。

「假如記憶是『分明的』——信息保存進大腦里,你就有了關於那個事實的記憶——那當然好極了,」霍瓦特說,「但是實際上,記憶包含著一切事物。」

編譯來源

TheAtlantic,Why We Forget Most of the Books We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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