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靜地坐著，任詩意在身體里穿行
原來你也在這裡
Renext我敢 世界巡迴演唱會
劉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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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靜地坐著，任詩意在身體里穿行
——讀唐曼老師詩歌有感
給唐曼老師的詩作寫讀後感，是我自己快樂的選擇。我這人有個怪毛病，自己拈不準自己的輕重，明明自己不會寫詩，認知和審美不足，卻偏偏對希望閱讀的詩作要求過高，寫讀後感更是如此。對一般詩歌的麻木，以致於我心裡已經放棄寫詩評或讀後感。
而我看到唐曼老師的這組作品時，麻木的我被瞬間蟄醒，我被從唐曼老師詩作里射出來的一道道光芒擊中而驚呆了，他的每一首作品都金光閃閃，需要閱讀和學習的，何止這幾首？
我很享受這樣的閱讀。我只需要端出一段時光，安靜地坐著，任詩意在身體里穿行——
唐曼老師的文字，都是真實的生活，是生活的沉澱，是沉澱後的挖掘，是作者與生活摩擦後的靈光，是靈光乍現瞬間的詩性流淌，而且這樣的語言方式，深邃而靈妙，恰好是我喜歡的表達。
組詩《祖父》，第一節與其說是鋪墊，不如說更像題記，像引子。第二節是祖父艱難的一生，一生中刻骨銘心的斷面，像電視劇的片頭，一一閃過。第三節寫祖父的陽光，樂觀。第四節寫生活的不安定，生前的居住地動遷，甚至去世後，仍然會因城鄉改造後的喧嘩而不得安寧。第五節借畫像的過程，再次體味祖父溝溝壑壑的坎坷人生。
唐曼老師的詩作，屬於整體可感，卻不能拆開逐字逐句解讀的那種，不可言說的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那種。比如《今夜我要做夢，月光你別碰我》，從他的語言指向，我大膽的讀出，是作者對他家離世的男性老人，父親或祖父的想念。比如，《黑夜，是我復活的祖母》，對祖母的懷念云云。比如，《撿垃圾的老人放棄了垃圾》，對撿垃圾老人的悲憫情懷。《陽光也會寫詩》，《時光，請對我說聲抱歉》，這兩首更是，過度拆解反而破壞了詩意的整體性和韻味，我只能說，我能最大限度的接近老師的詩意，而我的解讀和他的詩一樣，一次次欲言又止……
讀唐曼老師的這幾首詩，我最享受的是他對生活、時光的洞穿、對塵世及底層的悲憫、博愛和他詩性的語言，走進語言，去感受他帶給我的無限思考和無限美妙……
閃光的語言表達如一顆顆燈芯，一撥，整首詩就亮了，我的黑屋子就亮了。我只需安靜地坐著，任詩意在我的身體里穿行……
附唐曼老師作品:
陽光也會寫詩
陽光是斜著進來的，與時光的角度幾乎一致
卻比時光溫暖。我已越來越看不懂時光，
以前嫌她慢，現在嫌她快
有時一首詩沒寫完，家鄉就打電話來
說葡萄或後山的桔子熟了
陽光就不粘人，她只看看，翻閱一下額上的皺紋
紙上的字，她應認識不多
不然她會憂傷。冬天給她寫的情書
都泥牛入海
我總不敢當她面大聲朗誦詩歌，怕驚跑桌上的文字
陽光是一個賣拐的人
一會說我們的詩壞了骨頭
一會說我們詩走步不正
今夜我要做夢，月光你別碰我
我不能將這兒的天空帶走，及與他對應的事物
我已無助 如脫粒後的麥桿
任熏黃中指食指的人捆綁
我認不出你了，即使與你狹路相逢時，你對我善意微笑
留過古老指印的憑據
你沽價給了時間的商人
你會在一本線裝的舊書上老去，我會變成一個無依的人
然今夜我要做夢，月光你別碰我
撿垃圾的老人放棄了垃圾
正如詩耗費了我太多的元氣
垃圾老人被垃圾耗費了太多精力
一座歲月的牆轟然倒下
垃圾被壓在歲月的深處
你的吆喝聲多像一把鑰匙
把光明之門打開
你的吆喝又多象一枚針
把黑與白緊緊縫合
你的痛都在別人的揮手之間
正眼看你的人是那麼少
離不了你的人那麼多
誰會扶起那堵倒塌的牆呢
牆下面沒有寶藏
牆下面的呼喊已被壓彎
祖父
一
那個人的存在形式，越來越抽象
有時
就是字典上的二三個方塊字
甚至有重複的
所以，你說人間最後還有什麼呢
幸虧有見識的人發明過
紙張
把一些蛛絲馬跡描述
讓後來的人去考證去詮釋
二
但他在時光中躑躅的樣子，我還能看清
只不知，他是怎麼從窄窄的生活中擠過來的
曾經田地顆粒無收
曾經牛羊被全部奪走，冰雪肆無忌憚
春天推遲人間三十天
曾經棉芽遭受了青蟲，土地到了最後租期
曾經他被日本兵抓住，在山上躲了三天三晚
從江西南昌向太陽落嶺的方向走了三十三天
三
如果有合適的方子，他還可以陪著太陽再聊會天
他不會說太陽的壞話，背後也是
他的歌在院子里不是唱得最好的
他在織布機上唱
在月光失眠的夜裡唱
在想一個女人時唱
他的歌聲是可以找回家的鴿子
所以從不丟失
環繞在他的膝下
四
開發商的確打擾了他，也許是一些人的主使
他已搬了三次家，據說還得搬
搬一次他更瘦一次
從向陽的茶藝場搬到山坡
後來又到東瓜園
他立在碑上可以望穿一條壟
他的牛怎樣把田翻過來，他的子孫怎樣把種子變成豐收
但據說這兒規划了一條很寬的街道
需要把很多的人搬來
讓他們擁擠爭吵跳街舞
做一群思想困惑的人
五
國雲給他畫像的時候，我正站在一邊
我不擔心畫得像不像
而是奇怪他如何畫出那些蚯蚓般的額紋
那麼深而粗，每一條都紋絲不亂
像一把紅薯粉絲
我在想，那麼多的故事，那麼多蓬勃活躍的日子
是怎麼嵌進去的呢
該怎麼去閱讀，從左邊起首，還是先從右邊
畫完後，父親問國雲
畫上的人還能活幾年，國雲笑而不言
後來他說，這是他畫過的最深刻的皺紋
時光，請對我說聲抱歉吧
你說你有一把公平的尺子，
你說你畢生的目標
是將公平種在整個森林
給歡呼者一盞燈也會給沉默者
給花朵春風也同樣給予樹葉
但事實證明，你只寵愛你的波斯貓你的小沙皮犬
給它們穿上衣服，比人更像人
你帶它們看海住宮殿
要我去驅趕蒼蠅蟑螂，與猴子爭奪苞米
今日你們峨冠輕裘，打馬長安街
今日我蓬頭垢面，浪跡江湖
但我依然不求不媚，蓬頭垢面我接近土地
浪跡江湖我行走自由
只請你說一聲抱歉，把你的虛偽拿去
這黑夜，是我復活的祖母
黑夜是我的祖母。她不斷死去
又不斷復活
她被出門的太陽殺死
又被回家的月亮救活
祖母撫摸我的額頭，我便有了智慧
祖母撫摸我的胸口
我心臟才不會亂了節律
祖母的手指是靈丹妙藥
可是不夠呵，你白天是死去的
風浪那麼大
誰撫平我的恐懼，誰給我躲開危險的智慧
我只有不斷患病，不斷等你的手醫治
如果有一天，黑夜不再來臨
那麼，那麼
我會不會在光天化日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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