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習俗軼事之一：迎神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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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神賽會，是舊時廟會的一種，就是將庵廟塑著的神像抬出來，到各村去「巡狩」，俗稱之為「迎菩薩」。虞北一帶，有蔡林東庵的朱天菩薩，寺前雙楓廟的義相公菩薩，雀咀五龍廟的元帥菩薩，瀝海一帶的小義相公和前海沙地的抲蟲菩薩（又稱「天醫菩薩」）等等。
根據約定成俗的傳統，迎神巡遊都有各自固定的路線。對我地影響較大、範圍較廣的當數朱天菩薩和義相公菩薩，因為他們巡狩的路逕，重點就在崧廈街，並經過韓家、潘家村。
屆時萬人空巷，人頭攢動，熱鬧無比。每家都要置辦酒菜，招待來看會的親戚朋友。村裡人有的會參加賽會，餘下的也都去迎會，堪比春節之歡欣。
迎朱天菩薩，必在農曆四月早稻插秧後。迎義相公菩薩，當在六月割早稻前。屆時，各村各堡都會亮出自己的「會貨」，競相炫耀。有大敲、小敲，文武抬閣、十番吹打、舞龍舞獅、踏高蹺、肉蜻蜓、木頭人指摜跤、頂碗摜菜瓶、啞鬼會跳無常、耙棒會表演武術等等，不一而足。
我們潘家村的會貨也有不少，每到迎菩薩的十多天前，廟祝就貼出告示，比如「某月某日，通濟侯王（即義相公菩薩）出巡……」於是村民自動組織起吹敲班子，每晚吹吹打打地演習。整理好會貨，到迎神正日的前一天，還要進行「綵排」，叫做「揚旗」。
潘家石鼓裡，舊有一隻大敲棚，名曰「大晟軒」，是潘同發出一千多塊銀元，參照當時最有名的小越陳家「大成軒」打造的。大敲棚酷似一艘畫舫，所以又叫「龍船大敲」或「旱船大敲」，長約二米半，寬約七、八十公分。前後有門樣的孔，上刻某某軒等名稱。兩旁還有對聯，左右兩旁各有兩個小圓窗洞，以便艙內的音響送達到棚外。船頂是穹形，下面無底。
中間可容兩人敲打鑼鼓，其中一人敲斗鼓和牛皮鼓，叫舵手，類似今之樂隊指揮；另一人敲大鑼和二鑼，裡邊兩人統稱「里大板」。他們須隨抬大敲人的步速，隨之步行。抬大敲棚前後各兩人，共四人。其餘吹嗩吶、招軍（一種長號）各兩人，大鈸、次鈸、金鈸、小鑼等各一人，隨大敲棚前後左右，合成一個樂隊，樂曲有「噶嗒吹」、「花二場」等。樂手據傳有：舵手水法伯、嗩吶如升公和茂盛伯，還有我爹是吹招軍的，其餘記不清了。
大敲棚全用香樟樹等珍貴木材製成，穹頂及四周花板均雕刻有故事人物及花鳥走獸，用天然漆鎏得金璧輝煌，四周又掛滿各色流蘇。如果是夜迎，還須插上「明角燈」，煞是好看！
據說，大敲棚新打造好後，還曾參加過上虞花迎（豐惠城裡），頗有名聲。抗戰暴發後，迎神賽會一度銷聲匿跡。等到抗戰勝利，恢得廟會後，因原來的吹打樂手，大多過世，有的也老了，樂隊失傳，再也不會吹「噶嗒吹」、「花二場」了。只能吹打普通的樂曲，其聲「茄令、茄令」，村民戲稱為「拔茄秧」。大晟軒因此遜於從前。
大敲平時由如升公公保管、維護。文革中，因掃「四舊」，整箱的大敲花板、流蘇、船架等，在祠堂門口付之一炬。
石鼓裡，還有一個「八仙迎神會」的會貨，是在1946年，由我爹夥同村人發起置辦的。就是由八個小孩子扮成神話中的八洞神仙，以八種獸類人作為神仙的坐騎，有虎、豹、獅、象、麒麟、仙鶴、驢、馬等。請木工做好架子，再由本村糊燈籠的紙紮師傅何雙全，用彩紙、布帛等紮成獸首和尾巴，用松柏、樟樹葉片裝飾成獸身，獸背上安裝小杌子，供八仙乘坐。
上有彩色綢布涼棚，下裝輪子，在平坦的路上可以推行。遇不平處，則用橋杠兩個人可抬著走。每一個神仙前面有一面帥旗，上面綉有神仙名號。加上五色彩旗、鑼鼓傢生，排列成行後，足有六、七十米長的隊伍，蔚為大觀。
我記得由潘文耀、文榮、家昌、楚岳、婉華、信樵 、岳明和俞榮星，分別扮成張果老、鐵拐李、漢鍾離、呂洞賓、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和韓湘子。每當「八仙迎神」進入崧廈大街，人們看到八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會送給他們糕餅、糖果，很受歡迎！
現在這八個小孩，除一人作古外，其餘都是八十左右的高齡老人了，說起往事，不禁有滄桑之感。
再說潘家西樓下，有一隻小敲，也是在1946年前後成立的，名叫「新鳳軒」。所謂小敲，主要由兩個木雕件組成：一個鼓架，架上可放斗鼓和小的牛皮鼓各一個，架前端有牌坊樣的圍欄，上雕刻「新鳳軒」和亭園、花鳥等花飾，鼓架有背帶，將它固定在鼓手的胸前。還有一個是鑼架，鑼架的弓形支柱上雕有鳳頭及翅膀等裝飾，恰似一隻展翅鳳凰，還有彩色流蘇和絨球間，中有一根小橫檔可以擱在一側的，肩膀上用以借力，這樣可以邊走邊敲。
其它樂器還有嗩吶、招軍各一對，大鑼、小鑼、大鈸、小鈸、金鈸等。記得當時鼓手潘高巨、鑼手張水苗、嗩吶潘榮燦和汪紀來、招軍潘榮康和張火耀，其餘記不清了。
至於石駁墈，有副炮擔，兩隻箱子釘滿鋥亮的銅釘，炮擔還掛著銅鈴鐺。鐵炮是擺在地上放的，另一副十三記頭的鑼鼓。
河西則是火銃會，它是裝在木柄上，朝天放的炮。
一般情況下，我們潘家四個自然村的會貨是排列在一起迎神的，其聲勢足夠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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