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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特朗普國情咨文看美國中期選舉

一年以前,世界毫無預備地見證了特朗普的當選,他彷彿是一個花花公子,卻偏偏做了一群行將被社會遺忘的暴民的首領。一半人對他充滿了敵意甚至仇恨,另一半人對他充滿了希望卻毫無把握。在此起彼伏地抨擊聲中,特朗普艱難地走過了2017年,進入了初現曙色的2018年。

對於特朗普來說,1月30日的第一次國情咨文講話,是他執政之後非常難得的陳述自己及其觀點的機會。在特朗普30日的講話之前,許多人預測特朗普會利用這一時機,大肆包攬美國在過去一年裡所取得的經濟成效。而講話當晚,民主黨議員或宣布罷會;或著裝黑色,不滿之情和抗議之聲如一年前特朗普在國會的第一次講話一樣,只不過當時,民主黨是著白色裝。

然而30日的晚上,一改故轍的特朗普,口吻平緩,音調低沉,收斂如此以至於有些拖沓和沒精打采。他盡量少提及自己,而委婉地用「我們」來替代「我」;他不斷地提到人民,稱人民建造了美國,人民使美國偉大;他也沒有花費大段的時間過多宣揚自己在經濟方面的作為,而是較多地涉及到移民、基礎建設、藥品降價、職業學校以及基督教和愛國這些話題。

經濟回暖的一年

減稅和放鬆政府監管的政策尤其得到商界的認同。

特朗普上任之前,媒體、知識界、民主黨不約而同地預測著一個令人沮喪的未來。2016年年末,金融大鱷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預測,人們清醒以後,股市會從特朗普當選引起的暫時上升返回跌落;諾貝爾經濟獎獲得者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也斷言特朗普會帶來全球性的經濟衰退;諾貝爾獎提名者裘漢·高爾堂(Johan Galtung)則預言在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國勢將會頹然崩潰。儘管四面一片噓聲,儘管白宮內閣在2017年的上半年人來人往,嘈雜不堪,特朗普政權還是搖搖晃晃地走過2017年,並且,出乎大部分媒體的預料,美國經濟開始了幾十年未見的繁榮。

2017年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經濟真正的回暖:從第二季度起,連續三個季度經濟增長近3個百分點,而2018年,預測甚至可接近4個百分點;除此之外,工業訂單上升,製造業就業增多,失業率一路下降至4.1%,成為17年來最低;而黑人失業率則降至6.8%,為45年來的最低點,拉丁裔的失業率也降至了歷史的最低點。股市方面,相反於索羅斯的下跌預言,2017年股市強勁上漲,到2018年年初,美股指數已經上揚43%,市值增加了8萬億美元。

真正為經濟發展打開空間的,是2017年12月通過的減稅法案,以及放鬆政府監管法案。特朗普的減稅法案,醉翁之意雖在企業,然而因為減稅幅度如此之大,共和黨一直推崇的側供給經濟政策(即通過減稅讓企業獲得更多利潤,從而擴大生產,增加就業,刺激消費),終於得以映照現實。

減稅和放鬆政府監管的政策尤其得到商界的認同。摩根大通銀行總裁傑米·戴蒙(Jamie Dimon)一年前對特朗普的當選一直持反對態度,然而今年在達沃斯接受CNBC採訪時,他首先坦承在過去20多年間,美國的稅收制度讓企業處於十分不利的地位,他說:「無論時代好壞,總是需要一個有競爭力的稅收制度。我沒法相信會有人認為沒有競爭力的稅收制度是一件好事。人們居然為此爭論,這真的讓我吃驚。」戴蒙不僅肯定減稅法案,也樂觀預測在2018年美國經濟的增長甚至會高達4個百分點。

高盛總裁勞埃德·布蘭克芬(Lloyd Blankfein)一年前是希拉里的擁躉,這次在達沃斯接受CNBC採訪時也承認,雖然在有些方面,他仍然不喜歡特朗普,但是喜歡他的方面多於不喜歡,尤其是特朗普在經濟方面的政策。布蘭克芬認為,特朗普努力使減稅計劃最有助於美國經濟的增長,他不想對此持敵對的態度,相反,他敬重這樣的措施。他甚至承認,如果希拉里當政,美國的經濟局勢可能會要疲弱一些。

高調出席達沃斯

特朗普出席達沃斯論壇的最主要目的,一是向世人昭告美國重回世界,二是向全世界的商人和企業進行招商宣傳

1月30日國情咨文之前,特朗普率美國代表團出席了在瑞士舉辦的達沃斯論壇。特朗普是柯林頓之後第一個出席達沃斯論壇的美國總統。他的代表團包括國務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財政部長斯蒂芬·姆欽(Steven Mnuchin),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等人,陣容可謂強大。

特朗普出席達沃斯論壇自然有做秀的用意,但更重要的是做美國經濟的拉拉隊長,也為國情咨文演講預演。高調而浩蕩的隊伍,當然是以這一年裡美國經濟的快速增長為資本。與在國會做國情咨文一樣,達沃斯大會同樣為特朗普提供了不受媒體干擾而能從容陳述的空間。有趣的是,這一期間媒體還是追到了達沃斯,詢問特朗普是否真的要解聘檢察官穆勒,對此,特朗普一如以往地回之以「假新聞」。

達沃斯論壇是最具全球主義色彩的精英聚會。秉持「美國優先」的特朗普,給世人的印象是貿易保護主義者,所以他決定去達沃斯的時候,無論是美國還是達沃斯主辦方都很吃驚。特朗普在達沃斯取得了超出意料的反響。來自英法德意和瑞典的15位總裁,出席了1月25日特朗普舉辦的晚宴,許多企業家也開始重新定義他們眼中的特朗普,摩根大通的總裁戴蒙說,特朗普是一個「不以常規辦事的領袖,但是他能將事情辦好,尤其是在商業方面」。

特朗普出席達沃斯論壇的最主要目的,一是向世人昭告美國重回世界,二是向全世界的商人和企業進行招商宣傳——這也是他的拿手好戲。會議之前,特朗普首先宣稱可以考慮重回TPP,只要能夠確保貿易雙方的利益對等;會議之中,特朗普強調,將國家利益放在優先位置是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人應該做,也是一定會做的事情,然而美國優先並不意味著美國孤立,美國同這個世界息息相關,美國的大門是向世界敞開著的。特朗普尤其向世人重新昭示了一個充滿活力的美國,在這裡有良好的人文環境和經濟環境,人們可以創新和建設,確實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一年以前,歐洲世界對特朗普頗有微辭,全球的精英也是不屑一顧。然而今年在達沃斯,無論政治或社會問題方面的觀點如何不同,人們已經開始正視特朗普,並且在經濟方面表露了他們的尊重。這也是許多年來,美國第一次在經濟上掌握主動權。國際上的回聲傳回美國,特朗普參加達沃斯的政治目的也一併達到。

從達沃斯回來的特朗普確實不再需要過多販賣自己的經濟成果。2017年年初,經濟方面的上升跡象尚可稱之為奧巴馬的執政餘波,到了今年年初,對稅改給出回應措施的大企業接二連三地出現,特朗普經濟政策帶來的繁榮,已經是有目共睹。正因為如此,特朗普在30日晚的國情咨文講話,才能底氣十足,拋出各種議題,將民主黨逼到了窘迫無奈的地步。

咄咄逼人的議題

特朗普在這個時代的存在,彷彿就是一種悖論:這個時代既不能接受這個不合時宜的人,又不得不依靠這個不講陳規的人來打破僵局

作為共和黨人總統,特朗普首先需要討好並且穩固共和黨的選民基礎,所以他的講話,首先涵蓋了保守主義的所有議題,包括家庭、宗教、軍隊、法律、秩序,也包括外交,如北朝鮮、伊朗和ISIS。除此而外,特朗普在30日晚上用了不少篇幅談論移民問題,並且成功地使共和黨在移民問題上不再處於被動。

移民問題是今年初政府關門的主要原因,當時民主黨將DACA (Deferred Action for Childhood Ar-rivals,暫緩遣返童年入境者計劃)的通過與共和黨的臨時預演算法案綁在一起,如果共和黨不批准DACA,民主黨則不批准預演算法案。來自紐約的民主党參議院領袖舒默,本是一個溫和的中間派,善於協調兩黨之間的分歧。然而民主黨左翼堅持DACA優先,迫於壓力,舒默無從斡旋,雙方妥協無法達成,政府因此關門。政府關門的先例,在前任總統任期內並不少見。柯林頓時期政府數次關門,最長曾達22天,奧巴馬執政期間也曾關門16天。執政黨一般不願意政府關門,因為這將招致執政無能的指責。

今年年初的政府關門,共和黨和民主黨都是出於各自的政治考量。民主黨期待以DACA提案,在中期選舉時獲取更多的拉丁裔選票,從而實現在國會眾院的翻盤。共和黨則指責民主黨將非法移民的利益置於美國民眾之上。雙方都在觀望誰會在這場賭局中先行妥協。而是否妥協,誰做妥協,一切皆以民心為上。衡量來自內部的民意反饋後舒默在共和黨草案未作任何更改的情況下,匆匆同意了草案,政府為此關門只有3天的時間。

特朗普沒有放過移民問題。30日晚上,特朗普提出了他的關於移民提案的四個支柱。首先大赦180萬非法移民的子女,這一政策覆蓋的人數比此前任何一屆政府都要多出3倍。作為移民議案的另外三個支柱則分別是加固南邊的美墨邊界;取消抽籤入籍;取消家庭成員連鎖入籍。

這個方案的提出,在兩黨和民眾之間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可以做一些大致的推測。美國民眾對非法移民的子女實際深感同情,這些如今成為兩黨政治籌碼和犧牲品的孩子,在年幼無知的時候隨父母來到美國,長期居住於此,文化生活方面已經美國化,此時將他們遣返至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自然是不人道的。所以大部分民眾對於DACA提案並不反對。共和黨尤其是右翼,總體來說反對給非法移民大赦,但是鑒於特朗普減稅法案的通過以及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的任命,也許會勉強接受這一提案。然而提案如若通過,非法移民一定歡欣鼓舞。這本是民主黨的理念和議題,如此一來,卻要成為特朗普的政績,民主黨自然心有不甘。

即使民主黨可以勉強接受第一點,他們還是不能接受提案的後三個支柱。民主黨向來強調多元文化特色。特朗普以一換三的做法,完全是對民主黨理念的挑戰。抽籤入籍的法案主要面向非歐洲移民,家屬連鎖入籍法案則更顧及人文關懷。最具爭議的是美墨之間的高牆,對於特朗普和共和黨來說,高牆意味著競選承諾和國家安全;對於民主黨來說,高牆則意味著阻隔和種族主義。這樣一種理念象徵和政治宣言面前,雙方都是難以讓步。

提案的後三個支柱,大部分民眾未必與民主黨同心同德。受政治正確的困擾,美國民眾一般不會在公共場合反對民主黨的理念,然而私底下卻是想法各異。這也是為什麼在2016年的民調中,希拉里一路領先,可是投票之日卻突然冒出了許多特朗普的支持者。民主黨此時的困境是,如若同意特朗普提出的法案,等於是拱手將一大票人情送給了特朗普;反之,則很有可能得罪拉丁裔選民。

非法移民子女的問題由來以久,雖然一直以來它是民主黨的專屬議題,可是因為太過棘手,不僅共和黨不願去觸碰,民主黨也不輕易將它放置桌面。歷任總統或者是不願或者是無力,對此議題皆是無所作為。奧巴馬在任期間,當時手握參眾兩院,也不願去提及它,只是在其任期即將結束之際,簽署了行政命令,通過了這一DACA提案。特朗普是第一個跨越兩黨來著手談論這一提案的總統,並且似乎也有能力說服共和黨的議員在這個議題上網開一面,雖然在這個問題上特朗普也是冒了很大的政治風險。

30日晚上,特朗普在咨文中也毫不客氣地將民主黨最為關注的民生問題,逐個談論了一遍。特朗普談及醫藥改革、處方藥品的降價、美國的基礎建設,並且不失時機地懇請民主黨的贊同。講話中,民主黨有許多沉默而尷尬的瞬間,當共和黨的議員們為藥品、基建和移民這些民主黨議題掌聲一片的時候,著黑色服裝,披非洲肯特飾布的民主黨議員,只能是凝重和嚴峻的靜默。

咨文演講為特朗普贏得了許多正面評論。過後的民調顯示,大多數人明確表明,喜歡那天晚上所見到、聽到的總統。CBS的民調顯示,75%的人認同特朗普的講話,另有65%的人認為講話使他們深感自豪;CNN的民調顯示,70%的人非常贊同特朗普的講話;而NBC的調查則顯示,60%的人認為特朗普的講話關注了應該關注的議項。

的確,30日的夜晚,排除了媒體的喧嘩,特朗普終於得以向美國的民眾展示了一個通情達理並且力圖有所作為的總統。事實上,這個直到今日仍然被人們認為奇特怪異的總統,在滿世界的懷疑和敵意之中,在四周的嘈雜喧鬧之中,已經完成了許多前面歷任總統想要完成卻未能完成的事情,人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樣做成這些事情的。

客觀而言,特朗普不屬於共和黨或民主黨中的任何一方。如同他當初的競選一樣,他對鐵鏽地帶和產業工人的關注與親近是民主黨式的;他敬重上帝,崇尚軍人,強調家庭,又完全是共和黨的風格。競選時所有的議題,都是特朗普的真實想法。特朗普也許是孤立主義,保守主義或者是民粹主義,但他更是一個秉承實用主義的愛國者,而他所想所做的,則都是圍繞了「讓美國重新偉大」這個主題。

特朗普最大的問題是他一無遮攔的言論和不知收斂的個性,他的言行缺乏優雅和沉著。他也許是個談判專家,卻不具備政治家應該具有的廣闊視野和更深厚的人道情懷。但是缺乏政治家的素質,也恰好成就了今日的特朗普,沒有政治條框的約束,無視黨派的利益紛爭,以一種不顧一切的方式執著向前。特朗普在這個時代的存在,彷彿就是一種悖論:這個時代既不能接受這個不合時宜的人,又不得不依靠這個不講陳規的人來打破僵局。

1月30日的國情咨文,對於民主黨來說,可謂一種不祥之兆。30日之後的特朗普,根據RCP的民意調查,平均支持率上漲至44%,達到他入職以來的最高點;更為糟糕的是,當特朗普結束他的國情咨文之時,民主黨手中的議題幾乎已是空空如也。實際上,當1月18日政府關門的時候,民主黨手中剩下的移民牌已經不能為他們帶來優勢,而30日的那個夜晚,特朗普則用移民議題將民主黨逼到了牆角。

「中期選舉」瞻望

在今年的中期選舉中,即使共和黨保住眾院多數,也還是不足以讓特朗普垂名史冊,關鍵仍然是經濟

高盛總裁布蘭克芬在接受CN-BC的採訪時這樣評論:特朗普的政策其實沒有問題,只是他在社會議題方面的一些言論招人反感。這樣的結論,隨著經濟的更加好轉,會被越來越多的民眾認同。柯林頓的競選參謀在26年前曾說:「一切都是經濟,傻瓜!」這永不過時的名言,一直解釋著美國社會的諸多現象。就業增多、經濟富裕,犯罪就會減少,社會福利就可以從容進行,移民問題所帶來的壓力也會減小。最重要的是,民眾能夠獲得一種從容平和的心態,去充分展示其所有的良善品性。

民主黨早就應該看到這一點。給對手貼標籤,將對手定義為某種不受歡迎的「主義」,實際是將自身推向越來越被動的狀態。2018年熱鬧的1月過去了,我們看到「憤怒與火焰」的效應只如曇花一現;通俄門持續一年,現在幾乎就要引火燒及民主黨自身;移民問題的文章做得太過,彷彿又會損及美國公民的權益。

一百多年間,民主黨一直致力於社會公平,對於底層和弱者的關懷,對於道德和良知塑造所做的努力,有目共睹。美國的社會進步很大程度上依賴著民主黨的推進。如果希望在兩黨之爭中重新掌握主動,民主黨首先就是要拋棄那種更多是出於仇恨、而非事實的抱怨和抨擊,將抵抗特朗普的思維狀態轉為執政的思維狀態。民主黨應該與希拉里割斷聯繫,希拉里的議題與她的競選一樣,已經都失敗了。民主黨也應該遠離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那樣的極左派,遠離憤青式的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向中間靠攏。

邊緣化的議題,只能讓民主黨失去更多的民眾基礎,失去中間的獨立派。在關注社會問題的基礎上,民主黨應該更進一步地關注民生問題。民主黨也需要找出有遠見、有魅力的候選人,親民而接地氣,寬容而不偏執。歷史上曾有過那麼多傑出的民主黨總統,如羅斯福、肯尼迪、柯林頓,年輕而有活力,睿智而有遠見,這正是民主黨今日所急需的。

對於特朗普來說,越來越多的中間派開始認可其執政綱領。他在國際上開始得到人們的正視,在民眾中的聲名正在好轉。特朗普也許應該盡量沉默,他甚至可以讓自己略顯無趣,如他在達沃斯和國會演講那樣,照本宣科,語言卻不會出格,如此方能平平安安。安靜而不出聲的特朗普其實正是民主黨最不希望看到的。

2018年的中期選舉,參議有34個席位需要改選,其中26席為民主黨,8席為共和黨,所以民主黨在參議院翻盤的可能性不大。在眾議院,435個席位全需要改選,如果民主黨能再奪回24個席位,民主黨就能成為眾議院的多數黨,從而打破共和黨獨佔兩院的局面。在這24個席位中,有10個席位的選區是拉丁裔為主的選區,所以民主黨才會在移民問題上如此地不肯讓步。

共和黨如果能夠保持兩院的多數,特朗普在2020年就有可能獲得連任,保守主義的大部分政策也會得以實現,包括社會福利和醫療福利的改革,甚至徹底打破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左右平衡。在這以後,保守主義會重占上峰,美國的政治將發生根本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將會持續影響幾代人。如果民主黨獲得眾院多數,政府就會呈現膠著狀態,各項方針、政策、法案難以實施,美國政治則將繼續維持現狀。

民主黨在這樣的局面下沒有退路。拿不下眾院的多數席位,不僅意味著民主黨將失勢多年,美國的未來也會與民主黨的理念背道而馳,民主黨無法承受這樣的失敗。所以今年兩黨皆會投入大量資金,而競選的激烈程度,也將遠遠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中期選舉。

這樣的時刻,特朗普的任何舉措都將成為這個國家政治及經濟走向的關鍵。

2月2日,國情咨文後的第三天,股市突然下跌,到了2月5日,道指更是狂跌1175點,下降4.6%,創下2011年以來最大的單日跌幅。隨著美股,歐洲和亞洲也紛紛狂跌,下降幅度甚至達到4.7%。

股市下跌的直接原因,一是周五勞工部公布就業增加20萬個,1月工資上漲2.9%,是自2009年以來增長幅度最快的一個月。這個利好消息,股市對此反應卻是「擔心經濟過熱,會產生通貨膨脹」。第二個原因是美聯邦儲已經暗示今年將會有三次加息,年底可能上升至2.25%至3%,再加新的美聯儲主席鮑威爾上任,更讓市場揣測今年的加息幅度。

股市走向並不完全跟隨經濟。白宮發言人桑德斯就股市下跌發表講話稱,白宮對股市非常關注,但更關注美國長期的經濟指數,而這一經濟指數依舊異常強勁。目前股市上升太快,股市的下跌正是技術上的良性調節,既糾正泡沫,也對長期健康的股市有益。

2月6日,經過探底,道指重新上漲,回升567點,而亞洲和歐洲股市也同日回升。

兩天的股市下跌,媒體紛紛用頭條報道,並且把下跌原因歸咎於特朗普。經濟上的變化,果然立刻引發政治戰爭。其實股市不能完全代表經濟,但特朗普也應該小心慎言,如果過多將股市的上升歸功於自己,就會像媒體把股市的下跌歸咎於他一樣的不妥。

在今年的中期選舉中,即使共和黨保住眾院多數,也還是不足以讓特朗普垂名史冊,關鍵仍然是經濟。經濟持續繁榮,人們也許會說是經濟發展的自然周期,是由於良好的國際環境;經濟如果大幅度下滑,特朗普很快就會眾叛親離。共和黨建制派會將他拋棄,民主黨會爭取彈劾他,甚至是他所依賴的產業工人,也會離他而去。正如肯尼迪總統所言:成功者有1000個父親;失敗者將會成為孤兒(Victory has a thousand fathers, but defeat is an orphan)。

若干年以後,回望這個壓力重重的歷史時刻,我們也許會看到某些悲壯的色彩。羅斯福夫人曾經說:儘管照著你內心的指引去做,因為不管怎樣,你都會受到指責。做了你會下地獄,不做你也會下地獄(Do what you feel in your heart to be right, for you"ll be criticized anyway. You"ll be damned if you do and damned if you don"t) 。這大概就是特朗普的宿命,無論他走向何方,都會是一條不同尋常的道路。然而特朗普的執著個性,會使他一直往前行進,他或許會成為千夫所指,或許會以一個最奇特的總統形象,在美國的歷史裡留下他的印記。

(作者系美國財稅專家,現居美國亞特蘭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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