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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皮人偶師·2018修訂版

第三章 如煙

·02·

說起來,應該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我和捕神也是通過那件事相識的,也是從那時起,捕神發誓要將我捉起來關進大牢。

那個時候的我在寧州開著小小的生意,幼年喪父的我在無意之間從一名雲遊四方的江湖術士那裡學到了用獸皮製作人偶的手藝。只不過,時至今日我也未曾再見到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將這門手藝傳給我。

或許是天意吧。

如煙,是寧州知府的小女兒,我結識她的那年,她剛滿十六歲。

第一次見到如煙的時候,是個清明。天空中飄著濛濛細雨,在這個初春的清晨顯得有些寒冷。我早早的去亡父的墳前,燒了三炷香,將墳前有瘋長趨勢的雜草清理乾淨,然後靜靜的坐在地上,撫摸著石碑上的字發起呆來。

雨水漸漸的浸透了我的衣服,雖然春雨稀疏,但也經不起長時間吹打。

然後傳來了腳步聲,我扭頭一看,在不遠處的墳墓前,一個女孩在默默的燒著香,然後將一些祭品擺放在墳前,專心的祭拜著。我好奇地望了過去,那座墳孤零零的,沒有墓碑,就連墳前的雜草也長勢蓬勃。

這裡面會是她的什麼人呢?我不由得思索起來,然後女孩祭拜完畢站起身,看到了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她緩步的來到我面前,輕聲的說道:「這位公子也是來祭拜先人的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來祭奠亡父的。不知小姐來祭拜的是何人?我看那墳前似乎並無墓碑。」

女孩淺淺的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中帶著無盡的憂傷:「裡面葬著的是家母。」

我詫異的問道:「既然是家母,又為何如此簡陋?」

女孩的臉上布滿憂傷,柔聲說道:「家母只不過是個卑微的下人。」然後將手中的傘遞給我,說道:「初春天寒,公子在這雨中,會著涼的。」

我接過傘,看著她,問道:「冒昧的請教小姐的芳名是......?」

女孩微微一笑,說道:「我叫如煙。」然後轉身向山下走去。

我獃獃的拿著傘,看著如煙遠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格外的溫暖。但是這種溫暖轉瞬即逝,也許是我已經習慣了用這種冷漠的心過自己的生活了吧。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撐著如煙留下的傘,慢悠悠的向回走去。

雨,終究還是會停吧。

回到家裡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陽光壓抑。

百里申已經將庭院打掃乾淨,坐在一個石台上面發獃,見我回來了,頓時跳下來飛奔過來,興奮地嚷道:「公子您回來啦。咦?這傘是誰的?」他看到了我腋下夾著的那把淡綠色的傘,好奇地問道。

「掃墓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叫如煙的姑娘,是她送給我的。」我輕描淡寫的說道。

百里申頓時嚷了起來:「公子!你去掃墓居然還能遇到美女,早知道我也和你一同去了!」

我用油紙傘重重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干你的活去吧!」

百里申痛的呲牙咧嘴,氣鼓鼓地揉著頭向裡間走去。

百里申是我一年前在市集上救下來的一個小乞丐,當時他因為踩了一個紈絝子弟的袍子下擺,便被那囂張的傢伙吊起來打。剛巧我收集材料路過市集,看那小乞丐被打的可憐,就上前阻止。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揮著鞭子向我抽了過來。我只好不情願地暴打了那個公子哥一頓,順便扭斷了那傢伙的兩條胳膊,把他扔到了護城河裡。那傢伙掙扎著被下人撈起來後叫囂著著要血洗我滿門,但是至今我也沒見那傢伙再回來。

當我辦事回來的時候,那個小乞丐居然在市集上等我,說要跟著我為我當牛做馬。我還在晃神的時候,他就奪過我收集的材料沖我嚷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這些東西扔掉」。但是當他看到裡面的那些血淋淋的獸皮的時候,當場就被嚇得暈了過去。我擔心事情會被宣揚出去,只得把這個昏迷不醒的傢伙帶回了家。當他醒來的時候我告訴了他我的職業,並問他是不是還願意跟著我。他還是堅決地說沒問題。

他自幼父母雙亡,自己叫什麼也忘記了,只知道他從家鄉到寧州乞討已經走了百里的路,於是我就說,不然你就叫百里申吧。

說起來,我們的關係倒不像主僕,更像是相依為命的兄弟,雖然表面上他還是我的下人。

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了桌案上放著的昨天簽下來的契約,寧州知州想讓我幫著做一個人偶,具體內容約我今天午後去府上詳談。

我只是一個靠著製作古怪人偶生活的名不見經傳的手藝人,突得知府賞賚不覺有些古怪。於是我換了一身乾爽的衣物,準備前往寧州知州的府邸。

午時已過,我便出現在寧州府府衙的門口。在門口守衛著的懶散的士兵看見我在門口不停的晃蕩,便走下來粗魯的向我吼道:「喂,你這臭小子離遠點,寧州府衙豈是你這種閑雜人等來的地方。」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可是你們家老爺請來的客人,什麼叫閑雜人等,當心我讓知州大人打爛你的屁股。」守衛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譏笑道:「就憑你?在這痴人說夢呢吧?我們知州大人怎麼會請你這種人?趕緊給老子滾遠點!不然......」

守衛的話音未落,府衙大門便打開了,一個師爺打扮的人探出頭來嚷道:「何人在外面叫嚷?」然後看到了我,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問道:「閣下莫非就是季公子?」

我露出一個特別好看的微笑。

師爺急忙將府門打開,一把抓住我往裡面拽,一邊說道:「哎呀季公子久仰久仰,我家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我被拽進府門的時候,順便用眼睛瞟了一眼那個瞠目結舌的守衛,從鼻子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

知州已經在裡間的花廳等我了,見我來了,急忙起身相迎。然後將房間內的下人全部轟了出去,小心翼翼的鎖上了房門,又警覺地向外面看了幾眼,這才放心地回身對我說:「季公子請坐吧。」

「多謝大人。」我道謝道,然後在偏位的木椅上坐下。知州則坐在那張雕花大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杯中的水,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過了些許時間,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對我說道:「聽聞季公子人偶製作的手藝出眾,所以,老夫向在季公子那裡訂做一個人偶,不知公子可否賞這個光呢?」

我說道:「既然是大人賞臉,在下必當竭力完成。只是,大人是否對在下的人偶略知一二呢?」

知州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但隨機便恢復了平靜。他呷了一口茶,輕聲說道:「老夫當然知道......當然知道......」

我又問道:「那大人可知道該物的弊端呢?」

知州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臉上布滿了陰沉的神色。

半晌,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然知道那種不祥的東西放在家中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只是......」知州蒼老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陣哀傷:「只是我那可憐的女兒如煙,已經沒有幾天的光景了,我想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滿足她一個心愿。」

「如煙?」我有些詫異的問道:「大人的女兒是如煙?」

「是啊,」知州抬起頭,疑惑的問道:「莫非公子與小女相識?」

我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今早我去後山祭拜亡父的時候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是大人的千金。」

「哎......又是一年清明啊。」知州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年的清明,恐怕只能是老夫孤身一人去祭拜他們母女兩個人了。」

「莫非小姐她......」我有些詫異。

知州點了點頭,兩行濁淚從眼中緩緩流下:「如煙得了絕症,將不久於世了。」

我聽著知州的話,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大人放心,在下定當儘力而為。」我輕輕的說道:「但不知知州大人想要在下製作的是什麼樣的人偶呢?」

知州從身後的畫閣中取出一個畫軸,交給我,說道:「如煙的母親很早就病故了,如煙自幼沒有了娘親,這是如煙娘親的畫像,我想讓季公子做一個如煙娘親的人偶,也算是在如煙臨走之前給她帶來一絲快樂吧。」

我接過畫軸,心底浮起一絲詭異的感覺。但是只是一瞬間,便恢復了平靜。我輕聲的問知州大人:「大人,如煙的娘親,是下人么?」

知州大人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蒼老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是的......都怪我不好,讓如煙的娘親受苦了,也苦了如煙這個孩子。」

我突然站起身,知州大人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公子......怎麼了?」

「大人放心,我會替如煙完成這個心愿的。」我做了一個揖,帶著畫軸轉身離開了房間。一路上心情格外的沉重。

「公子?」

我轉過頭,是如煙。她站在跨院偏側的房門前看著我,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

「居然這麼巧又遇到了公子。」如煙走過來,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大人讓在下幫著做一些小玩意,所以前來討教具體。」我掩飾著說道:「小姐的身體不要緊么?」

「爹爹都和你說了?」如煙的臉上掛起了一線哀傷。

我點了點頭,然手說道:「小姐身體重要,今天早上讓小姐淋了雨,真是萬分慚愧。只是今天早下還有要事,便不久留了。」

「公子請便。」如煙還是微微一笑,轉身回到了房間里,然後關閉了房門。我看著那扇緊閉的紅木門,心裡那股煩悶的感覺再度涌了上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快步離開知州府。

---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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