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文史 02-12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畫法始從梁楷變，觀圖尤喜墨如新。

古來人物為高品，滿眼煙雲筆底春。

——趙由雋

水墨寫意花鳥畫多用水、墨來敘述花鳥的形象，其表現重點不在物象的形似，而著重於水墨精神的發揮。從現有資料來看，最遲到南宋末期，中國花鳥畫就已經存在著從色彩向水墨過渡的現象，這現象首先出現在南宋梁楷的身上。

繪畫史上有關梁楷的記載極少，元人夏義彥在《圖繪寶鑒》卷四中寫道：「梁楷，東平相羲之後，善畫人物、山水、釋道、鬼神，師賈師古。描寫飄逸，青過於藍。嘉泰年畫院待詔，賜金帶，楷不受，掛於院內，嗜酒自樂，號曰粱瘋子。院人見其精妙之筆，無不敬伏，但傳世者皆草草，謂之減筆。」

粱楷出生於東平的一官宦人家。靖康之難中宅院被金兵燒光，相羲一家也幾被金兵趕盡殺絕，唯有梁楷成漏網之魚，匆匆南渡，流落至臨安一帶艱難度日。年輕的梁楷身無他技，唯喜歡畫畫。在落魄時遇到了賈師古，便拜他為師，後隨他一起前往宋高宗再建朝廷的所在地越州，隨著賈師古一起應付公差。南宋政局穩定後，仿北宋建立畫院，梁楷被授金帶，但因受不了宮廷繁縟禮節的桎梏與約束，便將皇帝賜予他的金帶掛在畫院門口，飄然而去。隨著其回歸到心中渴望的自由生活，梁楷的繪畫也逐漸擺脫了院體畫派謹嚴畫風的限制，繼而形成了筆墨粗疏的「減筆」面貌，此種風格的花鳥畫代表作有《秋柳雙鴉圖》與《疏柳寒鴉圖》。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宋梁楷《秋柳雙鴉圖頁》

縱24.7cmx橫25.7cm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秋柳雙鴉圖》畫幅右下方有「梁楷」二字款書。此圖氣韻流暢而且立意奇特，全幅以柳條之垂拂作為中軸主線，左右兩邊各飛一鴉以作呼應，幾處墨染的背景，增加了秋天蒼涼的氣氛，展示了其花鳥畫筆墨之淋漓變化，並傳達出這位瘋狂天才雖落寞卻渴求自由的心情。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宋梁楷《疏柳寒鴉圖》

縱30cmx橫32cm

《疏柳寒鴉圖》畫幅左下方有「梁楷」二字款書，圖中畫寒鴉四隻，兩隻棲息枯柳主幹之上，兩隻展翅飛翔，動靜結合，相得益彰。

梁楷是個參禪的畫家，不拘法度，放浪形骸，與妙峰、智愚等和尚交往甚密，他終身沒有剃度，卻特擅長禪畫。禪宗約起源於公元520年，到唐代已成氣候，分南北兩宗，唐高僧慧能為禪宗六祖，主張頓悟說，為南宗祖師禪宗六祖，強調佛理在人心，喝水擔柴都能悟道所有的宗教儀式毫無價值，人們不需要誦經，便可與佛理溝通。《六祖伐竹圖》表現的就是慧能在劈竹的過程中「無物於物，故能齊於物；無智於智，故能運於智」的境界。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宋梁楷《六祖伐竹圖》

縱77cmx橫33cm

梁楷最著名的傳世之作是《潑墨仙人圖》。畫中這位仙人的整體幾乎以水墨潑灑，寫盡了仙人醉步的姿態，充分表達出仙人飄逸的氣質。不拘形式的畫法，表露出了畫者創意的奔放，也為傳統人物畫的發展開拓了新境。整幅畫不出數筆間就將一位特立獨行，眯著笑眼的仙人詮釋的幾近完美。他的畫完成於瞬間，但卻是一生繪畫技巧經過千錘百鍊的成果。梁楷的藝術創作，借酒助興，酒酣意發，無拘無束，正是最真實的自我。

五官糾結一堆，寬袍大袖，露著大肚子，面貌滑稽。頭部和左肩的部份以濕筆渲染，可以清楚的看出運筆的輕重與速度。這幅面生動地抓住了人物的表情動態，卻不在意太多細節，這種自由瀟洒的畫法，在以後的中國繪畫中稱為「大寫意」或「潑墨」。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宋梁楷《潑墨仙人圖》紙本

縱65cmx橫48.7cm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為了表現潑墨的暈染效果，梁楷特意選用宣紙作畫。這與宋代大部分畫家使用絹的習慣大相徑庭。梁楷可以說是很叛逆的畫家，有獨立的自我意識，當時或許不被人了解，但以後卻大大影響了中國畫的發展進程。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

△宋梁楷《雪棧行騎圖頁》

縱24.2cm×橫23.5cm

梁楷繪畫的特點體現於「飄逸」的審美基點。他的用線脫胎於傳統畫法而升華了」逸」，雖狂放而有規矩可循，雖恣肆而有繩墨可依。他終於做到了「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使率意揮灑和自由奔放相結合，達到了筆簡意賅，雄健中不失文雅的境界，梁楷使用的線條也是中國書法那筆走龍蛇，自由奔放的風格在繪畫藝術上的反映，周履靖《夷門廣牘》評論梁楷的用線種類時，主要歸納為「撇捺折蘆描、釘頭鼠尾、尖筆細長」等，這是很有見地的。正是梁楷用筆的疾緩、頓挫，起伏，速度和力度等，構成了其作品的節奏和韻律，用質感和空間感傳達出各種人物不同的思想感情。

梁楷：潑墨仙人「梁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