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距家裡的年夜飯235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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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同事們其樂融融的討論著春節的計劃，「姐姐家的寶寶剛出生，要吐血包很大的紅包；奶奶本命年，讓大家參考什麼樣的新衣；和男朋友戀愛周年，要去帛琉度個假」。

這才意識到，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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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生活，總是在做大大小小的選擇，繼而，被這些選擇推著往前走。甚至一張小小的火車票，就讓家人朋友天南海北。有時候，我經常想，如果大二的那個中秋節的晚上，我沒有和舍友一起參加學長的「社團團圓飯」。可能一切又都是不一樣了。

我經常和同事半開玩笑的說，來廈門這幾個月，我吃了過去將近三十年沒有吃的米飯。所以每次周末，媽媽總要在電話的最後嘮叨一句「周末了就不要將就，包個餃子吃」。餃子，對於北方人，特別是我們家鄉的人來說，是一種「愛的情節」。想想我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可以一個人包好一家四口中午吃飯的餃子，幾乎是要從早上八點開始，洗菜、剁餡、和面到最後餃子成型，能在爸媽和哥哥做農活回來的時候，正好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上桌。

而現在，即使是兩個人的飯，也實在是難有興趣。不知道是面不對味，還是擀麵杖不夠好用。

隔壁房間里，傳來視頻聊天的聲音，反正也是聽不懂方言的，禮貌性的過去打了個招呼，自顧去做自己的事情。不一會，老公過來說「老媽說你愛吃豬蹄，可縣城裡的豬蹄你好像不太愛吃，今天又去買了還是有點肥，說上次來廈門看你愛吃廈門的，想說要不我們從廈門帶點回去。。。。。。」聽了他的嘮叨，心裡還是暖意升騰的，雖然近來廈門降溫的厲害，我們還是裹著衣服去商場里找豬蹄了。一路上他都在嘲笑我，越來越不注意形象，邋邋遢遢，出門都不化妝，一邊用手幫我捂著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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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飯點，菜市場的小販熱情忙碌地叫賣著。看見菜攤上有幾個蘿蔔在那裡靜靜的躺著，想起來前幾天媽媽念叨我「丫頭，立春怎麼忘記吃蘿蔔了呀，立春吃蘿蔔，都說是「咬春」，以求平安的。都提醒你好幾次了，怎麼還是忘記了。」媽媽一邊念叨，一邊自責，『』都是那天請客吃飯一忙忘記給你說了，都怪我。『』小販的叫賣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於是，拎了幾個蘿蔔回去，視頻給她看，我多聽話，把「咬春」補回來。

分隔兩岸三地的家人，用一些節日的約定俗成，把彼此拉近。

也許是要過年了，商場的生意異常火爆。走了幾家商販，一邊拍照視頻一邊直播介紹價格和種類，最後也沒有買到合適的豬蹄。最後老人家決定，還是自己在家裡買吧。「對吃東西的講究，你們還是差一截，年輕人還是要多學習」。這點，不禁要佩服婆婆，聽說這麼多年來，把家裡人吃的東西打點的很好，幾乎是一絲不苟。

從商場回來的路上，老公問我，年夜飯想吃什麼，可以告訴家人提前準備。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餃子呀」。這話說出來，突然愣住了，我以為自己做好了迎接所有「不一樣」的準備，何止是一頓飯吃什麼的問題。可這排山倒海般的改變襲來時，還是有點措手不及。他們一貫的風格，年夜飯都是吃火鍋的。家裡米有很多種，卻沒有放面的位置。而我再過往近30年的記憶里，年夜飯的標配都是餃子。如果突然端上來一碗米飯，我可能會覺得自己走錯片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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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著雙方的習俗。在北方的老家，除夕是要守歲的，大家一定要在凌晨十二點的時候，圍在桌前吃年夜飯。雖然按照家裡的習俗，這頓年夜飯，為了尊重神靈，需要全素，可是每年媽媽還是用盡心思，準備一大桌飯。

他說：沒事，我們除夕六七點吃完飯，我陪你看電視，今年杰倫不是上春晚嘛，再說我們多買些煙花，一直答應你的，今年終於有計劃來一場「煙花秀」了。我一邊聽著，一邊應和著。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在我面前，話格外的多。

跟媽媽電話說，我買了蘿蔔，把「咬春」補回來。一聽聲音不對，原來是被感冒的爸爸傳染了。怕我擔心，一副馬上好起來，精神抖擻的樣子，急急忙忙的說沒啥事掛了，末了，還說了句「每年都是六雙紅襪子的，今年你不在家過年，本來買了五雙，後來還是多拿了一雙，你下次回來穿吧」。伴隨著一聲嘆息，媽媽掛了電話。除夕一家人都要穿紅襪子，是媽媽這麼多年的一個習慣，寓意祛病消災，保佑健康。

我可愛的媽媽，那個紅襪子，每年不都是在你的「拖拉說拽」下勉強穿一晚就丟給你了。再說下次回去，也不確定什麼時候。

想著想著，順手打開了淘寶，要讓媽媽知道，我除夕夜穿了紅襪子。我要跟你們保持一樣的步調，保持一樣的虔誠，要繼續許願你們身體健康，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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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一直，對女孩子來說，「遠嫁」都是一個敏感且又揪心的問題，而我，正好成了這「遠嫁」大軍中的一員。小侄子每次電話都問我何時放假，等我一起回奶奶家，不斷的解釋今年不能回去過年，他也聽不懂。自己的小姑，不在自己家過年，要去哪？「再說小姑過年不回家，爺爺奶奶知道會傷心的，老師說過年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他總這樣跟我嫂子說。

無法逃避很多人異樣的眼光，無法說清遠嫁的理由。是我自己，選擇了這個片場，在這裡，我還要扮演好幾個角色，甚至還要很久。

我只能想，謝謝父母對我感情的支撐；謝謝哥嫂對父母的全心照顧；謝謝另一半親人對我的包容和接納。你們賦予了我做選擇的自由，就不能辜負每一份真心，讓這份自由白白浪費。我有能力讓這份自由，開出花來。

順便，淘寶一個擀麵杖，和來自內蒙的麵粉吧。也許不是除夕，隨便哪天，做頓餃子給婆婆家裡人吃吧。媽媽知道了，應該又會誇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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