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吃飯與打屁股》
唐弢(tāo)(1913—1992),原名唐端毅,曾用筆名風子、晦庵、韋長、仇如山、桑天等,1913年3月3日出生於浙江省鎮海縣(今寧波市江北區甬江街道畈里塘村)。著名作家、文學理論家、魯迅研究家和文學史家,也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此外,唐弢還是個人藏書極為豐富的愛好者。
《略論吃飯與打屁股》(唐弢)
彷彿是陀羅雪維文說的吧:中古哦的皇帝且兩件法寶治理天下,一是米飯,另一件則上一班子;他用米飯來養活所謂的良民,卻又用班子去鞭打莠民的屁股.在這」禮儀之邦」里,大家相信一切壞注意都是從屁股里出來的,它才是首先應該挨打的東西.
然而皇帝往往又找不出真正該打的屁股來.
這結果便是錯打和亂打.以米飯和板子來治理的天下,到底還是斷送在米飯和板子里,因為他們不但打錯了屁股,凡所養活的,也不過是一群毫無人氣的奴才---然則又如何會有了不起的作為.他們填飽肚子,卻無非叩一陣響頭,打幾句官腔而已.有識者則反而斃於仗下了.
這是什麼緣故呢?
就因為人才畢竟是奴才的對頭.
奴才們雖然不能成大事,然而在討好湊趣,搬弄是非,以殺死人才這一點上,卻還是頗有能耐的.無論皇帝怎樣」聖明」,而板子卻總得放在奴才手裡,同過了一切典制條例,國法刑律,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執行者.奴才們的功業是永遠和屁股連在一起的:他們一方面給人打,一方面也給人打.
年代毫不留情地過去了,一張給塞米飯的嘴,一個挨打的屁股,這便是中國歷史的經緯.
而且,板子之在中國,也正像歷史一樣的悠久.<舜典>里說:」鞭作官刑,扑作教刑.」我們雖然還不知道鞭撲究竟是怎麼樣的打法,但就現有的文獻看來,要使受傷者不致重傷,其與屁股有些關係,該是無疑的了.隋朝改五刑為笞,杖.徒,流,死,那更是拉開褲子,公然打屁股的開頭.清分板子為大小數種,,<大清會典>記載監獄裡所用的一種之形狀是:大頭闊二寸,小頭闊一寸五分,長五尺五寸,重不過二斤,以竹蔑為之,須削去粗節毛根,照尺寸校準,應決者執小頭,臀受.這只是給獄犯消受的日用板子,在公堂上,大概是還要厲害一點的.我曾在吳友如所作」會審公堂」的圖像里,看過這」光榮」的」盛典」.可惜已經記不起那板子的形狀了.
我想,單憑畫面,恐怕還是有那麼一點出入的.
不過板子的形狀雖已忘卻,但那塞飽了米飯.站在公堂兩邊的奴才的臉相,卻又至今還在我的眼前.畫家傳神,其實時代也何曾不然呢?笞杖已成過去,而奴纔則至今沒有絕種.我於此得到一點經驗,自以為又看出了人世間的真諦一斑,知道米飯為什麼要漲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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