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以何出貴子？

2012年前後，網上有篇文章《寒門再難出貴子》，引起熱議。出身野蠻的狗熊，看完這個文章，覺得很窩心，一直掛在心頭。很巧，狗熊先後看了兩部紀錄片——《門》、《父親》，分別以西部學子迎接高考、大學及就業為主要內容。狗熊看了都很心疼。這兩部記錄片恰好與那篇文章相互印證：再次證實寒門出不了貴子。貧寒少年縱然考上了大學，脫離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也很容易在未來的學業、就業競爭中落於人後。他們通過教育，從寒門跳進了龍門，卻迷失了方向，在漫長的人生之路沒能繼續「貴」下去。

今日，狗熊貿然落筆，簡單說說對寒門、貴子的一些想法。

先給大家彙報下狗熊的大學經歷。狗熊上過大學，那時還沒有大學擴招，教育還沒有完全產業化。班裡有不少同學來自於農村，而且條件不是很好。同樣，還有很多同學是母校和湖北武漢、江蘇蘇州兩地共建，聯合培養的，他們條件相當好。恰好，寒門和富裕之家的孩子在同一個系、同一個班學習。狗熊慢慢發現，班裡的幹部多是家境條件好，做事活絡的同學擔任，寒門之子多是擔任生活委員、學習委員等職位。整個院里的學生會也都主要由家庭富裕、談吐得體的同學擔任。寒門的同學穿著比較樸素，社交圈子比較狹窄，多在自習室學習、閑暇時在宿舍打打撲克。富裕的同學出去旅遊多些，吃吃KFC、金拱門（那時還叫麥當勞），個別經常去唱歌。不少同學先後配了手機、電腦。那時電子產品可都算是奢侈品。家境一般的多是在畢業前得知自己被保研了，買台電腦娛樂下，買個手機聯繫下。畢業數年後，大家又進了微信群。幾經交流，狗熊又發現家境一般的，就三個留在了北京。那時因為非典，本科生留京是比較難的。而家境好的同學，利用各種辦法，多數留在了北京。

至此，狗熊還是不能完全同意寒門難出貴子的定論。但是，狗熊及同學的經歷，是不是恰好證明了寒門很難出貴子？

什麼樣的才是寒門孩子才是貴子？如果說考上好學校，找到好工作，娶了俏媳婦，跳出了龍門，定居在城市。這就是對寒門貴子的定義，未免有點狹隘、物質。但是，在事實上，我們的寒門父母多半就是這樣渴望的。狗熊不敢妄議他們的想法是否正確。狗熊覺得，不單單物質上達到了富足，寒門貴子應該是一個保留著農村人的淳樸本質，為人值得信賴，做事可靠。

那麼，為什麼寒門難出貴子呢？

一是父母給予關愛，未曾指引。狗熊無意於責怪我們的父母，只是在闡述這個事實。《家有九鳳》里的老太太有句話：不管父母怎麼樣，他們都是愛你的。事實上，無論富足，還是貧賤，絕大多數的父母都會把最好的東西給兒女。但是，不少父母囿於學識、經歷，無法給予遠在城市就學的兒女以睿智的指點，無法準確解答孩子們心中的困惑。孩子高考時，不知道根據家庭條件、孩子興趣等因素來挑選專業，多半是讓孩子自行選擇專業、學校。孩子上學後，總是叮囑要好好學習、團結同事、尊敬老師。孩子工作後，時常反覆說：在外面要好好工作，團結同事，尊重領導。要照顧好自己。《父親》的主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只是不厭其煩地要兒子勝利好好學習，要考過英語四級，認真工作，從未看到勝利身上的缺點，未曾給其富有遠見的人生指引。

二是學校提供教育，不曾盡職。狗熊高考時，民辦高校開始興起，很多成績不好的同學也順利考上了大學。各個高校也競相擴招、兼并，中國高等教育的無序、野蠻擴張，自1999年左右一直持續到了2009年前後。不少學校，甚至包括狗熊的211母校，遠遠缺乏充足的師資、科研力量及配套設施，設立了多個專業，先把學生招進來再說。教師自編教材到處錯誤，講授指定教材也蜻蜓點水，浮光掠影；老師講課備課不充分，應付了事；較少提供充分、及時的考研、就業指導，對學生的學習、生活、求職缺乏全面、切實的關心。在這方面，《父親》里提及的不多。不過，勝利就讀於西安石油大學通信工程專業，勝利說他們學校的招聘會主要是面向石油、化工專業。勝利的教室、宿舍桌椅破舊、落後。即使是這樣的學習、住宿條件，勝利每年的學費都在6000元左右。

三是貴子只知學習，沒有成長。在狗熊看來，考進大學只是人生的一次跨越，走向工作，參與職場競爭才是重要的人生考驗，相當於馬克思所說的「驚險的一跳」。應屆生畢業求職，需要全面檢驗每個大學生的才華、智慧與家境等。很多寒門孩子進入高校後，會自然而然地發現自己穿著、言談不如人，待人接物拘謹、約束。所以，需要我們的寒門孩子認清形勢，發揮特長，控制短板，找到興趣所在，居安思危，全面、認真地去規劃、努力，讓自己成長、成熟、成材。電影中的勝利是這樣的：他對於未來雖有憧憬，卻無充分、合理的規劃與切實、有效的行動；宿舍里就他沒有電腦、手機，還經常去撿飲料瓶去賣，卻沒有發揮知識優勢去打工；他學習刻苦，卻英語四級沒過，需要補考；所學系冷門學校的劣勢專業，卻混沌四年。勝利在畢業後才找到工資每月八百元的工作，且遠在青海，尚不比自己父親在西安打工每月賺一千多元。狗熊覺得，勝利的大學四年，充滿了迷惑、困境，失去了信心、拼搏。

教育資源是稀缺的、有價的。我們的寒門，越來越負擔不起昂貴的教育投資了。但是，這並沒有完全阻斷貴子出於寒門的可能。國家、社會、寒門及寒門下的孩子，都需要付出很多、很多，只有這樣，寒門才能培育出更多的貴子，我們的未來，才會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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