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茶館》

2017/12/23 周日 晴轉陰

中午開始給老婆孩子念茶館，我倒沒有對牛談琴，兩位聽眾文明聽戲。兒子聽了半段，下午上課去了；嘮叨到兩點半，第二幕結尾，劉麻子誤被軍官下令綁了，我忍俊不禁。回頭看老婆，她早已安詳的合上了雙眼，甜蜜的進入了夢鄉。

第三幕的開頭有點牽強，小丁寶這個角色怎麼看都覺得多餘。再加上沒了聽眾，我讀的興緻全無。

《茶館》跨度四十餘年，出場人物有名有姓的地址餘人，老舍只用三幕區區五六萬字創造了這一部神作。對白精練幽默，人物個性十足，故事寓意深刻。

據說老舍講第三幕被改了無數次，我覺得在那個時期，可能不得已。掛在茶館裡的四個字：莫談國事，在成書的時候，早已有了新的含義。

晚上Family Time，其實就是全家吃零食看電視的時間。一邊用遙控器翻小米盒子，一邊和兒子商量看什麼。結果看到了茶館。兒子提議就看茶館吧。我一看，八幾年的老片子，反駁說是不是沒啥意思啊？老婆在旁邊說，兒子提議看就看唄。

於是我們全家開始看這部近四十年前的老片子。畫面粗糙，場景簡陋，然而電影卻對原作幾乎沒有做任何改動。後來看片尾，整部電影就是北京人藝演的，這在現在難以想像。童超演的龐太監陰陽怪氣活靈活現，英若誠的劉麻子壞心眼全寫在臉上，于是之的老年王利發欲哭無淚讓人感動。這些老戲骨固然表演精彩，但毫無疑問，這部話劇的劇本更為吸引人。我們一家三口目不轉睛，看了近兩個鐘頭，各色人物獨具個性的語言功不可沒。

當然，到了結尾處，王掌柜，秦二爺，常四爺落魄無奈，孤獨凄涼，他們的對話，十歲的孩子已經很難理解了。王掌柜說改良啊，我老沒忘了改良，我可沒做過缺德的事，為什麼不叫我活著呢？秦二爺說談什麼實業興國，秦某人，你應該勸告大家，有錢了就該吃喝嫖賭胡作非為，可千萬別做好事！秦某人七十多歲了才明白這點大道理，他可真是天生的笨蛋。常四爺說，盼啊盼啊，只盼誰都講理，誰也不欺侮誰！...我自己呢？我愛咱們的國呀，可誰愛我呢？

這幾個人的話細思量是有點誇張的感情宣洩，但放在那個場景下，顯得依舊自然，合理。

孩子還有好多其他的不明白。什麼是逆產和沒收，為什麼好抓伕，什麼是三皇道。為啥國旗換來換去，壞人總是那幾幅嘴臉？為啥人要欺負人？為啥莫談國事？

孩子曾看過老舍的《正紅旗下》和《想北平》，他知道老舍也是旗人，會玩鴿子玩鳥，但茶館裡一幫人為了鴿子打起來就很奇怪了；他喜歡看唐鐵嘴和他兒子唐天師，伶牙俐齒的算命，但唐說他愛這個亂世時也覺得莫名其妙。

我試著做解釋，但許多東西也只能點到為止，許多也許自己也沒看那麼清楚。

也許孩子長大了也會明白，但說實話，自己又不期望這樣。有些東西，永遠不要被理解，- 只當成文學意義上的欣賞，只當成憶苦思甜的回憶，只當成茶餘飯後的思考 -也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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