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新有珠船獲 論古頻看玉麈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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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新有珠船獲
論古頻看玉麈揮
陳介祺所書「讀書新有珠船獲;論古頻看玉麈揮」與陳介祺許多自撰聯一樣,是身心體驗的表達。「書卷氣」撲面而來。玉麈(yùzhǔ)即玉柄麈尾。麈,古書上指鹿一類的動物,其尾可做拂塵。
陳介祺的《秦前文字之語》等著述中經常提到學問或「書卷」。在他看來,學問是個知識的學習積累與綜合運用問題,字法、刀法、章法等方面無一不反映出學問的深淺來。至於「書卷氣」,則似乎更高一些,不僅要學問高,還要修養高、境界高。他說:
——王石經(1831~1918,字君都,號西泉,篆刻家,濰縣人)「未嘗學問」,事業難有大進,微感惋惜,這是一種。
——陳子振(生卒不詳,與陳介祺同時代,濰縣人),也只是能刻印而已,連學問都談不上,又是一種。
——翁叔均(1811-1890,名大年,字叔鈞,又字叔均,號陶齋,吳江人)是有學問的,故治印「無誤字」,然而拘謹,究其根源就在「書卷氣」弱,境界達不到,自然不能得心應手而進入化境。至於刀弱,則是因未得漢法,即某一方面的學問不足。
——吳雲(1811-1883,浙江歸安人,字少青,又字少甫,號平齋,又號愉庭)雖與翁叔均一樣,刀亦弱,可「書卷氣」卻過之,其印也就略勝一籌。
——程邃(1605~1691,字穆倩、朽民,號垢區、青溪、垢道人,自稱江東布衣。安徽 歙縣人)佳處只是得漢人刀法,而篆學卻未能高古,亦以其學問(書卷氣)不足也。
——趙之謙(1829-1884,初字益甫,號冷君;後改字撝(huī)叔,號悲庵、梅庵、無悶等,浙江紹興人)「有意求亂頭粗服,亦是一病」,似乎隱含其病在缺少書卷之意。「書卷氣」之有無與多少,其結果是大不一樣的。
「書卷氣」為學為藝之根本。無論什麼時候,做什麼事,都要有學問、有「書卷氣」,否則就淺薄,就沒有文化內涵,就缺少價值,也就不能傳之於後世。學問及「書卷氣」是道,為本、為主、為重,而刀法古法亦只是技而已,自然為末為輔為輕。技道相較,技易而道難,然技道須兩進,藝事方能臻於佳境。
由陳介祺對這些印人的評說,我們可了解他的審美傾向。「書卷氣」、「金石氣」、「篆籀氣」等等詞語是書法及篆刻境界的一種描述。
「書卷氣」應該是書法篆刻審美的最高境界。有學問的人學養深厚知識淵博,胸次高曠,融於筆墨,形諸書跡,因而在作品中透露出這種文人學士的精神氣息,故「書卷氣」亦稱"士氣"。劉熙載論書主"氣",雲:"凡論書氣,以士氣為上。若婦氣,兵氣,村氣,市氣,匠氣,腐氣,傖氣,俳氣,江湖氣,門客氣,酒肉氣,皆士之棄也。"在劉熙載看來,文人學士的書法作品,要高於社會其他各界人士,因為文人有學養,其書法作品高雅,情趣脫俗。
書法中的雅與俗、高與低也沒有絕對的標準。「書卷氣」,是依靠主觀感覺來評價的藝術形式,人們往往是把書法作品的評價與對書家個人的評價聯繫在一起。這種把書法形式美與人的學識修養聯繫在一起的分析方法往往具有非常濃重的感情色彩,甚至牽強附會。但「真的」用科學的、「標準」的方法來評價書法藝術,那就不是中國人的思維習慣了。觀賞者對於「書卷氣」的感受實際也是一種自身經驗的積累,更多的還是自己內心審美情趣的折射。很多的內容並無法言之於人。鑒賞力高的,可以感受到作品的「書卷氣」,鑒賞力低的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總體來講,「書卷氣」就是書家深厚的學養表現,能夠讓觀賞者有近乎高山仰止的敬畏心。它的濫觴可推至宋代。黃庭堅論書主韻,雖沒說「書卷氣」這個詞,但意思卻是清楚的。他認為:「東坡書,學問文章之氣,鬱郁芊芊,發於筆墨之間,此所以他人終莫能及爾。」
黃庭堅之後的論書中,也都把學養作為作品品位高下的標準。朱履貞說: 「胸中有書,下筆自然不俗。坡詩云:『退筆如山未足珍,讀書萬卷始通神",斯言良是。」


※莽原深野策奔馬 秀水微瀾放平舟
※卅六洞別有一天 五百年問今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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