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生長，你指向少年錦時

年終時節，該收拾收拾舊物了，翻箱倒櫃的把許多陳年往事都找出來了，包括那本留言冊。打開第一頁，青春就撲面而來，忘了多年的名字又重新出現，有些人還能回憶起來，有些我只能無奈一笑。那個時候執意要留下這些祝福，大概是我們真的不舍，又或許，是我們真的無奈，將來天南地北，聚散都不由你我了。

我經常回桃源，但很少專程去學校，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懷舊，有個夏天我悄悄的去拍了幾組照片，那個時候還用著卡片機呢。學校還是很陳舊，但又有了些許不同，以前的校門已經不在了，連那座橋都拆了。校園裡很安靜，學生們都放暑假了，諾大的一個操場，剩我一人，就像這麼多年下來，還在回憶的也只有我一人。

每個學生都喜歡體育課，操場上是笑聲最多的地方，自由活動的時候男生們打籃球，女生們就跳繩、八卦、吃東西......女生花樣就是多，話也多，一起談論哪個女同學的髮型好看，誰和誰又互寫情書了，以後想要做什麼，總之，侃侃而談當下和將來，沒有顧忌，自由自在。而大多數人當下的日子，正應了那句話：「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夢想，如今深夜杯子碰在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

每周一都要舉行升旗儀式，我們對這個環節的關注永遠都在音樂結束時國旗有沒有剛好到頂，可想而知，我們對旗手是抱了多大的期望。然而我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老師全程洪雅話主持整個周一集合，「搞快點滿」，「擺擺擺，那幾塊還在擺nier擺」，「你們還在搞亮（一聲）個兒哦，站巴適了喂」。哈哈哈，洪雅話簡直就是魔音，我現在不僅能腦補出畫面，連配音都自動形成了。但是已經很久沒聽到了，離開了學校，這些所謂的儀式感都不復存在了。

學校很多地方都被拆了，包括這棟以前無比輝煌的木樓，這是桃源學校最原始的一棟樓了，百年光景雜悲歡啊。我讀書那會兒這裡是辦公樓，就是我們最不喜歡去的地方，來這裡要麼交作業，要麼背書，要麼就是挨批，上樓梯的心都是忐忑的。雖然被這裡虐了千百次，但是看到這殘垣斷壁，彷彿自己經歷過的時光被切斷了。現在的學校和這照片里都大不相同了，被拆的地方會越來越多，我熟悉的東西就越來越少，直到某一天這裡再也沒有我見過的建築，我和這裡除了一本畢業證書就再無聯繫。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有黃昏、白雲、桂花樹和教育我們的老師，慶幸的是很久很久以後，他們仍然在。老樹繼續開花結果，它從不服老，還在和這裡一批批的學生們爭艷。它和舊木老凳上面坐著的那群人一起，看過我們的少年錦時，看著我們嬉戲、長大，然後奔向前程。而那群寸步不離的人，已是桃李滿天下。在這裡謝謝每一位教導過我的恩師，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祈日月星辰，佑你們安康。

世事更替，來來去去

這裡依舊清純碧綠

一個夏天也沒有漏掉

一走進教學大樓，就看到兩塊大黑板，一邊是日常安排，另一邊就是學生們的海報。課間從這過的時候總要看看通知那欄有沒有「今日只上四節課」的驚喜，小時候沒有誰是喜歡上課的。流動紅旗那欄也是常常拉扯我們的心啊，哪個不想自己班級拿個紅旗掛在門口飄啊飄，然後自己的驕傲就飛呀飛。走廊外的公共區域都長草了，不知道這裡是已經被學校放棄了，還是開學後仍然會安排班級來打掃，反正那個時候我們都是有專門負責的班級，經常有調皮學生往外丟垃圾，被檢查到了還要說負責班級沒有打掃乾淨，老扎心了。

教室里最讓我驚喜了，前黑板的值日，後黑板的海報，講台上的粉筆，以及批改作業的紅墨水，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以前的感覺。我剛進來時就彷彿我只是課間休息出去上了個廁所，原來不管外面怎麼更新，這裡從來都不會被打擾，我們留下了很多時間，和我們在場的證據。不過真的很想吐槽一下這個板報水平，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桃源學生的文藝范還是培養不起來呢，唉，帶不動啊帶不動！現在的桌子都是獨立式的，我們那時還是雙人的木頭桌子呢，三八線必須有。分座位時最開心的莫過於好朋友坐在一起了，現在想想仍然很開心，那時和朋友們，一起做題，一起畢業，一起經歷地震，曾經無話不說，如今天涯各處，一回頭，青春都餵了狗。

學校在回憶里又被我走了一遍，留言冊也看到最後一頁了，我想以後拿出來看的時候也少了，不認識的名字還會增多。但沒有辦法，這些往事我們偶爾經過就好，不用停留，畢竟眼前我們還有路要趕。但至少我還會拿些舊物出來懷念一下，有些怕是早就忘了這裡，融入社會的人啊，奔忙失望，他鄉即故鄉，但是不知道和這個世界交手多年，是否還興緻盎然，光彩依舊。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每個人的生活能像留言冊上誠心的祝辭那般，瀟洒歡脫。

最後這句話給桃源中心校2008級全體同學：

願你們所到之處皆為熱土，所遇之人皆為良善，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作者：郭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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