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遲到五年的《父親》，我想現在唱給父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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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生鉚釘記錄的第44段故事
——以下故事由人生鉚釘用戶講述整理而成——
以前我覺得父親是一個不懂溫柔的人，每天都綳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從我記事以來對父親的印象就很單薄，他每個月總有二十天在出差，回家就睡覺幾乎很少與我和媽媽說話。他也很少表揚我，似乎我做什麼都不能讓他高興。
還記得有次家庭聚會親戚起鬨讓我唱歌，在我猶豫之間表姐直接塞過來一個話筒讓我和她合唱。我剛想答應卻看見電視提醒下一首歌是《父親》，於是我便假裝不會唱堅決拒絕合唱。
我對父親沒有什麼深刻記憶，唱也唱不出那份深情。因為我從沒牽過他的溫暖手掌，他留給我的只有一個背影。
01
馬上要過年了，每到這種時候都是公司特別忙的時刻。一天要做完兩天的事兒，就算忙到不敢喝水怕上廁所耽誤時間，領導也覺得你沒有事情做一個勁兒的安排任務。
不足十天的新年假期在領導眼中就像放了一個世紀，想要安心放假是不可能的，還有大把事情等著你去做。
我和老公每天都處於這種忙得昏天黑地的狀態，根本抽不出時間照顧孩子。婆婆帶了幾天寶寶就嚷著腰疼，打電話讓我接回來。
我抽不出時間照顧寶寶，只能把寶寶送回娘家。其實我不是願意將寶寶送回娘家，倒不是怕父母對寶寶不好，只是想起父親不太喜歡小孩子。
前年表哥生了女兒，大姨當上婆婆笑得合不攏嘴。那天我們一家人去看小孩子，小孩子長得很可愛。我們一群人興緻勃勃地圍著小孩子逗她玩的時候，爸爸獨自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大姨見狀抱著孫女走向沙發，可還沒有靠近爸爸時他就一下子站了起來，嚴肅地說道，我不抱小孩，小孩有什麼好看的，哭得讓人心煩。
剩下大姨尷尬地抱著自家長相可愛的孫女站在原地，幸虧這時到了喝奶時間，表嫂過來抱孩子去喝奶才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在結婚之後的一次閑聊中，我問爸爸，要是以後我生小孩了，他會不會和孫子玩？
爸爸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一秒都沒有猶豫地回答道，以後你要是送回來讓我們帶，我出門就用繩子牽著他，一邊遛狗一邊溜他。
聽到這話，我滿頭黑線。一邊想著爸爸可能是在開玩笑，一邊又想到他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所以我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開始想像老頭溜孫子的模樣。不過後來看到爸爸耐心帶孫子的樣子，確實證明了這是他的冷幽默。
02
在電話中告訴媽媽要把寶寶送過去，玩一周我們再去接。媽媽接到電話非常高興，她巴不得孫子陪她過去玩幾天，老年人退休在家之後總會很閑，平時我們不能經常回家有小孩陪著總不會感到太冷清。
但我不知道的是爸爸每天早上出去打太極下午就和老友下象棋，他的生活其實一點都不閑。
那爸爸會不會覺得寶寶很吵？我想了一會兒問道。
寶寶現在才三歲，每天精力旺盛到處跑，一不留神他就跑到房間的某個角落開啟亂翻模式，隨便拿起什麼東西都想往嘴裡喂。平時都是保姆在照顧他，我就和他周末呆兩天都能深刻感受到這個調皮蛋的威力。
你別看你爸老是拉長著臉，其實他心裡指不定多高興呢！媽媽語氣愉快地掛了電話，還催促我們快點把他們的寶貝小孫孫送過去。
以前我常對父母說，等我工作掙錢他們就輕鬆了。可我現在工作穩定也有了家庭，父母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以前費盡心思地養育我長大，現在又要幫著照顧我的孩子。
我們總是從父母身上索取，卻忘記了回報。羊羔跪乳烏鴉反哺，動物都知道要用同樣的愛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情，可我卻時常忘記關心他們。就像現在每當父母問起我的近況時，我總是敷衍幾句「我很好」「我工作忙」就此了事。
沒有時間陪父母的我，妄想讓自己的孩子多陪陪他們。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父母能幫我帶孩子，能減輕一下我的負擔而已。
03
昨天晚上回家看到媽媽發來一段視頻，爸爸笑得開心地抱著寶寶出去玩，怕外面冷還時不時為寶寶整理圍巾。在門口遇見老熟人一向不喜歡炫耀的爸爸還特別主動地說，這是我聰明可愛的小孫孫，這模樣一看就繼承了我們老李家的基因。
看完之後我和媽媽發起視頻聊天，媽媽一見我就特委屈地投訴爸爸不讓她和寶寶玩。
你爸爸整天和寶寶黏在一起，說什麼我不會帶孩子。我要是不會帶孩子，當初怎麼一把屎一泡尿把你養大。而且最過分的是晚上睡覺他要和寶寶單獨睡一張床，說我長得胖會擠到寶寶。你說說我胖嗎？我會擠著你兒子嗎？
我連忙安撫老媽的心情，不過沒有想到爸爸居然主動照顧小孩。他還是當初那個因為看小說看得太入迷，用力過度一腳踢翻搖籃把還在熟睡的我摔在地上的爸爸嗎？
看來時光確實會改變一個人，一向不喜歡小孩的爸爸也有這麼體貼細膩的一面。
媽媽剛投訴完就聽見從不參與視頻聊天的爸爸在一旁大聲說道，你好久來接你兒子？
完了，爸爸果然還是煩了。我想到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完成，保姆前幾天請假回去過年，婆婆現在身體又不好。要是現在把寶寶接回來的話，我可能要請假了，一想到領導那張臉我就心慌。
這幾天我有點忙……我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就打斷了我的話說道，那你忙，多注意身體，小寶在這挺好，你媽照顧得很好，等過年你們和小寶一起在家多玩幾天。
這個小老頭還說謊，剛才老媽才告狀說他都不讓她抱一抱孩子，現在又說媽媽照顧得挺好。但我沒戳穿這個善意的謊言，只是有點好奇不喜歡小孩的爸爸怎麼會這麼有耐心地照顧寶寶。
爸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嗎？寶寶沒少讓你心煩吧。我問道。
你以為我願意照顧孩子啊？要不是因為這是你的孩子，我才不會照顧。倒是你一天這麼忙，記得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爸爸裝作不耐煩地走了，讓我繼續和老媽聊天，並且不忘叮囑我們聲音不要太大，寶寶剛睡著。
其實我知道爸爸沒有真的走了，從屏幕中我看到他坐在沙發上默默地聽著我和老媽的對話。看到爸爸黑髮中夾雜的銀絲和瘦小的身影，我意識到強勢的爸爸也真的老了。
04
「子欲養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句話爸爸曾經常念叨，他總是後悔當初沒有多抽點時間和爺爺奶奶相處，後悔著爺爺病危那天他還在外面工作，沒有見到爺爺的最後一面。
許多時候我們都奔波於工作，想要為家人創造一個更加好的生活條件。這個觀念是沒有錯，物質保證是維持一個家庭的基礎。但我們卻忘記了，讓一個家庭更加幸福的方式就是多陪伴彼此。
我很感激我的父母，感謝他們對我的照顧。感謝他們對我的愛延續到我的孩子身上，同時也感謝他們依舊把我當成小孩一樣愛著我。
謝謝父母的溫柔，讓我的世界都變得更加柔軟。
我真的希望時光能夠迴流，回到那個家庭聚會上。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起話筒認真對父親出那首歌——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啦/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為我而擔心嗎/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END
編輯：里多
來源：李小小人生鉚釘編號保密
李小小，32歲。
以後要多點時間陪陪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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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酒，但有一顆喜歡傾聽的小鉚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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