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悲傷的繪畫記憶
儘管我長大後一度以碼字為營生,但我的第一次投稿是漫畫,那是我小學的時候,向《新民晚報》一次漫畫徵集活動投稿,我爸為了鼓勵我,他也畫了一幅漫畫,我記得我爸畫得不錯,維持他那種工工整整、小心翼翼的風格,他好像畫了一隻兔子。
我記得我畫了一個外國老頭,我大概還留下了一些殘留的印象,大約是這樣的…
我們把漫畫塞進信封投遞出去,我就像看著一隻滿揣著希望的鴿子飛出我們的小村莊、小地方。
結果呢,我等了好多期也沒有等到我的漫畫在報紙上刊登,也沒有收到回信。
在小時候,我爸是文藝的,他聽二泉映月,寫書法,拿著長剪刀修草坪,用別緻的花紋設計欄杆,圍牆,聽著台灣校園民謠「晚風輕拂澎湖灣,白浪逐沙灘」…90年代以後,可能工作繁忙,他就不怎麼有空文藝了…
我從小就熱愛看漫畫和笑話,還有美術片,一度是只看二次元的少年,《讀者》《故事大王》《故事會》這些雜誌拿到手會先看漫畫。
80年代笑話帶有很多時代色彩,反映了文革前後人們的生活面貌,我還記得有一本《笑話大全》裡面有這樣一個笑話。
一個老太太出門,看見一個年輕人騎自行車朝著自己過來,自行車晃晃悠悠,越來越近,她向左避讓,結果自行車也向左,她換成向右,沒想到自行車也向右,老太太惱了,說:我想你怎麼老半天不過,原來你在瞄準我啊!
我上廁所的時候喜歡看成語詞典,信手翻看一條成語,裡面就有個小歷史故事。搞得我寫作文,通篇都是成語,可以說是弄巧成拙,貽笑大方,葉公好龍,杞人憂天!
小時候,我看到樂器很害羞,我的小手掠過古箏,那空靈的聲音像海浪淹沒了我。我偷偷的彈起了鋼琴,我不知道那神奇的音符來自何方。
然而我們接受的教育是很現實的,到了初二之後,就再也沒有美術課和音樂課,不得不走上了數理化英語計算機的不歸路。
大學裡倒是有美術課,但太過規整機械的教學,殺死了我對繪畫的信心和慾望,在畢業後,在廣告創意上,我也選擇了文案方向,沒有走美術設計的道路。
在2009年的夏天,一次照例無聊的會議上,我漫不經心的在筆記本上塗鴉,一個叫郭寶或郭鵬程或者叫Ben的男人改變了我的人生,他是一個滿有天賦的美術指導,他看了我的塗鴉,說:你畫的不錯啊!
當時一道閃電划過,天空響起陣陣雷鳴。在漫長死寂的現實生活中,原來我早已放棄、早已忘記了我喜歡畫畫這一事實。
他的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就像火柴燃燒了我心裡的森林,有一句話不停的在扣問我自己:「我也能畫畫?」「就我這水平,也能畫畫?」
在他和另一位同事張博智的鼓勵下,我當時畫了一幅漫畫,以及後來又畫了一批小漫畫。
GIF
某次不經意的塗鴉,讓我記下了這個簡單有趣的小形象 — — 彈簧人。我總覺得這個形象設定可以出來一點什麼東西,於是略帶興奮地發給當時的「女友」,得到的是一臉懵逼的回饋,這是....啥呀?...
誕生於2010年
在那一段時間之後,我也不覺得自己畫的怎麼樣,但我漸漸有了一點點小小而又微弱的信心,在這瘋狂的波濤洶湧的現世,在苦海無涯的海面上,我還留著一盞燈火,我也能畫畫。
時間是一塊輕易吃下肚子的曲奇餅乾,一晃又過了八年,八年抗戰都結束了啊。
我和另一位同事、曾經的搭檔老楊經常交流攝影和繪畫,他用毛筆提升了我這個彈簧人的風韻。讓我忽然感覺,其實我這個彈簧人也不差啊…忽然有了想把它變成漫畫的衝動。
一天在羊肉麵館吃面,有一個客人很搞笑,說:「老闆娘,我想來一碗面,光面…」
我回到家,我就畫了這個。
發在朋友圈,沒想到有人回復說好,然後,我就想既然有人說好,那我乾脆就多畫一些吧,於是,我也不管好不好吧,在2017年10月份畫了100多幅彈簧人漫畫。
其實我是個非常脆弱的人,別人的打擊或冷言冷語很容易讓我放棄。而別人的鼓勵也很容易讓我奮起,幸運的是,我遇見了很多鼓勵我的人,我的又一個貴人,90多歲的美國老奶奶Jaquiline Thunfors熱切地鼓勵我,在她的鼓勵下,我恢復了對繪畫的信心。
曾經的同事,又一位天使,美術指導Shadow在2010年告訴我,英國有個畫家叫David Shrigely,他的畫風是這樣的。
by David Shrigley
by David Shrigley
於是我就覺得,其實個性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去過於束縛自己。
今年,有時候我還是會畫一些東西,表達自己的想法,漫畫對我來說不是要去比賽或幹嘛,更多的是表達和樂趣,別人喜不喜歡,認不認可,反而是其次。
我從不經意的塗鴉中,找到了自己的童年和童年所愛。
我拿起畫筆,拾起當年漫畫投稿一樣熱切的心情。
我開始塗鴉,我知道此刻以及以後,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力量
能阻止我。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有不同的際遇
等一等,最後還有
演員表:
爸爸
郭寶
特別出演:張博智,我
左一,右二
Shadow
右一
Jacqueline Thunfors
由衷感謝:老楊
老楊的指導和鼓勵,極大的提升了彈簧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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