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只有你的既定之心才能美過它的風景
攝影：王祥林
蒼穹之上
文/王祥林
南航CZ3874，14:45-17:05，合肥飛往廣州，蒼穹之上穿行140分鐘。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值機時我特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以睹蒼穹的美麗。以往乘機時我要麼睡覺，要麼精神欠抖擻，鮮有如今日般身心俱爽，怡然上路。
飛機滑行，正常起飛。它托著龐大的機身和轟隆隆的發動機急速前進，猛地一瞬間遁地而起，昂頭向天。我頓了頓因慣性而後仰的身軀，向窗外望去。我愛極了這超重的感覺，彷彿進入了另一番境地，別有洞天。我知道是因為掙脫了大地，就像掙脫了束縛，可以尋覓自由。
窗外的大地是離我們越來越遠越來越渺小的風景。我長舒一口氣，驚嘆我們似脫離了地心引力的雄鷹，終於要向蒼穹之上飛去！
有乘客開始用手機拍照，想要記錄這漸行漸遠的城市之景。我扭頭不悅，告訴他們：最美的風景是在眼睛裡，而不是手機里。
不消一會兒，大地便看不見，我知道越飛越高了。再過不久，藍天白雲便赫然映在眼前。晴空萬里、陽光普照下，眼前的藍天白雲是最美的蒼穹之景——層雲疊疊，似花朵，似小丘，連綿起伏，錯落有致，還冒著仙氣，彷彿時刻準備曼妙而飛；藍天幽幽，深邃如眸，浩瀚無邊，那色彩像是寫生者特意用蠟筆畫上去的，濃郁芬芳，與白雲嵌在一塊，活似一幅渾然天成的靈動著的畫卷。
我被眼前的景色迷倒，醉在機艙里。飛機平穩飛行。乘務員給我們倒咖啡飲料時我才從中驚醒，面帶微醺。小酌兩杯咖啡後，我禁不住偷偷打開蘋果，向著窗外咔擦個不停——此刻我發現最美的風景不應僅僅是在眼睛裡，也當定格在畫面里，儲存在晶元里。
繼續前行，飛機左拐。機身向左傾斜，側機而飛。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人駛著船兒在波浪中微微搖晃，起伏有致，變化無端，卻無比舒暢；又像是晚會上飲得微醺的紳士，拉著戀人的手，踉蹌而舞，全然平添幾分意境。於是我期望這航線再曲折一點、再蜿蜒一點，讓身心就這樣隨風搖曳在蒼穹之上，繽紛之舞，大地可鑒。
自然，彎道有盡，飛機還是回到了平緩而行。眼下卻是另一番美景——山川河流應接不暇，亂入明眸。高山小壑一片森嚴，重巒疊嶂，或突兀，或凹扁，有時嶙峋，有時孤峰，聳石培塿不絕於眸；大河小溪各自爭艷，川流不息，或蜿蜒無邊，或浩浩如瀾，橫豎交錯間，雖不可聞其潺潺之音，卻可知其萬頃湍急與涓涓細流之勢。好一派山水萬里風光之境！
卻在眾人觀山賞水時，飛機驟然一抖，一陣顛簸。乘客的面相由怡然自得倏地轉為恍惚不定，艙內一片嘩然。我下意識地理了理安全帶，心想小風小浪不必訝異，依舊眺望窗外。顛簸卻絲毫沒因我的鎮靜而停，繼續逍遙作怪，上下不穩，左右難分。正值乘客茫然失措時，機艙里傳來了語音：由於氣流原因，飛行受限，飛機現處於顛簸狀態，請乘客系好安全帶，不要四處走動。我安然自樂，全當是旅途中的一處點綴罷了。
5分鐘後，飛行恢復平穩。向外望去，風景卻不再亮麗如洗——眼前一片朦朧，飛機穿行在雲群之中。藍天白雲、山川河流明眸均尋不見，唯有滾滾蕩蕩不絕於眸的浮雲掠過機窗，朦朧之境如入迷霧之中，再無美景可言。我閉眼悠哉，想來不虛此行，風雲變幻權當喝彩。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它的雲中之行竟是如此「漫長」——以至於窗外風景漸漸清晰之時，語音告訴我們飛機將要開始下落。也罷，漫漫之旅終要結束，何況僅僅是140分鐘呢？
飛機下落，羊城之景終於跳入眼眸。那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色，再熟悉不過的生氣。坐在機艙里，憑著飛機漸行漸低的盤旋，幾乎可以鳥瞰整個廣州城，美麗之極，不可言說。
夜裡，我翻看在蒼穹之上拍的照片，竟想到《西遊記》里孫悟空騰雲駕霧的場景，憑著一根金箍棒、一身正氣，便可駕凌於藍天白雲之上，馳騁於天地之間。
原來人生就像這場飛行，起初晴空萬里，沿途風景異常美麗。繼續前行卻免不了向左或向右的拐角、顛簸，以至於穿入迷霧中，一片朦朧，經久不見光明。但終究要靠我們心存信念，相信自己，相信前途，才能撥得雲開見日明。
蒼穹之上，只有你的既定之心才能美過它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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