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淚目念母
冬天，總是伴著寒風冷雨而來！這幾天，天氣冷得很迅速、也很徹底，一會兒這裡下雪，一會兒那裡結冰，再加上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朋友圈，冬天的熱鬧，彷彿一下子就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趕著去過年！今天，深圳下了些冷雨，寒風加大了許多，天確實也冷得明顯了，真是有了冬天的感覺！
晚上，姐姐發了段語音過來，說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剛好是母親接的。在和母親聊天時，談到我最近感冒了的事情，母親心疼地哭了起來，說我在外面還受那麼多罪。聽到這，我一下沒忍住，便在辦公室掉了淚。最近剛好又是個容易掉淚的時節。其實，感冒生病之類的也就是個平常事，但父母總是免不了感傷擔憂！當然，我一般也不會在這些時候打電話回去，就是怕他們會多想擔心。
真要說到世間受罪最多的，我打心裡覺得應該是我的母親，沒有之一。母親從小不識字，勞累大半生，在中年又染上病痛，險死還生，後面又經歷了一二十年的災劫，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即將步入老年時候，又腦幹出血住院，差點成植物人，僥倖成了現在右半邊半癱瘓。但仍舊在受罪中頑強地活著！
然而，這卻也不是母親的求生意志強！至少，就我親耳聽到的，母親真心求死就不下於三次。一次，是在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的那幾年，母親咬著牙絕望地呻吟著：「痛得受不了了，讓我死了算了吧！」其實，那時候家裡也以為無葯可醫了，已經備好了棺材！一次，是在右腳踝重疾加劇，被父親怨罵：拖著家裡怎麼不死了算了，母親心傷又氣憤地想跑出去尋死，剛邁開腳因為受不了力氣就重重地摔倒了在了地上，一邊哭著拚命頭搶地，一邊叫著：「死就死，你以為我好想活，我就去死！」
第三次，是前幾年腦幹出血重度昏迷住院，最後搶救過來雖然人清醒了，但落下了後遺症，右半邊身子基本上動彈不得，生活不能自理。母親回想自己這一生的心酸，整天動不動就哭，神經兮兮，說這有鬼那有鬼，自怨自艾地說：「這樣活著，啥都不能幹，不如死了算了！」
第一次，也許是老天恰好睜開了一隻眼，用土方死馬當活馬醫，母親終究還是救了過來，當時我還在讀高中，也有想過輟學，去打工補貼家用，但由於父親的堅持，終究還是沒有成行。第二次，當時我剛好在旁邊，趕忙拉起母親進行寬慰，把父親臭罵了一頓，那時候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人言可畏、話刀子捅死人。
第三次，是我循循地開導母親，讓她往好的方面看，以前那麼苦都過來了，在醫院昏迷不醒也過來了，以後還要享兒子的福呢，要她樂觀點，慢慢會恢復的！母親終究是聽了進去，加上一些持之以恆的鍛煉，近兩年已經能獨自走上一小段距離，可以洗衣做飯了。
說來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從懂事以來，大抵都是母親聽我的多，我聽母親的少！我想，小時候，應該是母親寵愛我；長大後，應該是母親信賴我。然而，從小到大，我做的孝順事情確實又不多。讀書的時候，大多時光都在學校度過，下課放假又喜歡到處玩。工作後，更是一年到頭，也就回去一兩回。前幾年的四處漂泊，回去了也帶不了幾個像樣的東西。而平時在外，也大多隻顧著自己瀟洒了。
母親卻一直誇我懂事，偶爾的一些舉動和關懷，對外人談起，也是如數家珍，說我孝順，反倒是調皮搗蛋不聽話脾氣差的那些事忘得一乾二淨，心念的總是我的好！
這也許就是，母愛與其他的愛最大的區別吧！相較於母親的愛，我的虧欠實在太多太多！父母漸老去，親恩猶未還！這也是我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打擊，也難以果斷拋開這條賤命，去做些過激行為的原因，即便是失去最愛的東西想挽回的時候！
所幸盡孝彌補，還來得及！只願老天，能把另一隻眼也睜開，讓我的老父母安度最後幾十年，好好享一享晚來的福！
苦盡應該甘來的，不是么？
2018.1.29
於深圳
愛恨匆匆亦如風，前程往事且聽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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