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互聯網時代，我們的「年味」都去哪了？

又是一年春節時，「回家」和「團聚」成了每年的此時此刻永恆不變的話題。

以增加過年團聚期間人與人間的互動為出發點，支付寶和 QQ 照例推出了一年一度的新年紅包活動。AR 掃「五福到」手勢、「走運紅包」等的紅包新玩法都無不透露著阿里和騰訊意圖賦予春節紅包金錢本身之外更深的含義。

然而在每年大年三十朋友圈刷屏的紅包戰果以及今年這張被 AR 識別了成千上萬次的馬雲爸爸「給我 5」的手勢背後，以春節紅包為核心的互聯網全民狂歡的「新年俗」真的被切切實實地建立起來了嗎？這輪紅包搶完之後，那句「現在年味越來越淡了」是否還是會照例出現呢？

回不到的過去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羊肉；

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鬧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像這樣如此繁複的傳統年俗在今天的中國恐怕已經很難見到了，取而代之的新年俗則是人手一部手機默不作聲地搶著紅包。

我們是從何時開始變成現在這樣的？

英國牛津大學人類學家羅賓 · 鄧巴（Robin Dunbar）曾提出著名的「鄧巴數字」（或者 「150 定律」，Rule of 150），即根據猿猴的智力推算，以人類的智力水平，一個人擁有穩定社交網路的人數不超過 150 人。

而在今天，作為熟人社交的微信，許多人的微信好友列表裡早已不止 150 人了。

人們在用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網路來維繫人際關係的同時，社會裡的人際關係也隨即被重構。

在過去的春節里，一幅典型的場景就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貼春聯、吃年夜飯等等，年味的產生以及被切實地感受到都是在一個個的年俗活動和一大家子人的互動之中。我們將所有的社交精力都放在了這個圈子裡，也在圈子裡的種種「儀式」中感受到了「年味」。

過去，圈子不大不小剛剛好，而且十分固定。

與過去我們習慣用「深度注意力」（Deep Attention，將注意力持續集中於單一目標上，忽視外界刺激）來處理事情（包括人際關係）不同，現在的我們更習慣用「超級注意力」（Hyper Attention，簡而言之即多任務處理，並追求不斷的刺激）來構建我們的關係網。

互聯網用「快」與「即時」帶給我們交流便利性的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剝奪」了我們對一個人深交的意願。

說回紅包，其實這個「新年俗」本身也是社會人際關係重構的體現。

在人際關係缺乏真實的「認證」的今天，發個真金白銀的微信紅包比偶爾點個贊、發個評論或許更能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加上某種以金錢為背書的「確定性」；支付寶互相 AR 掃五福手勢也給人一種「我們一起參與了一個 5 億的大項目」的感覺。

然而，作為原本長輩和晚輩之間互動橋樑的紅包，因為大多數老年人並不能跟上一輪又一輪的紅包玩法，導致原本的互動格局被打破。伴隨著層出不窮的紅包，被強化了的是與外部的人際關係，而家庭內部的關係反而被弱化。

最終，「人手一部手機默不作聲地搶著紅包」的局面便形成了。或許，「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年味十足」的過去再也回不去了，因為我們並不僅僅在和眼前的人一起過年。

年味其實一直都在

這麼說重構了人際關係的互聯網就這麼輕易地讓我們的年味「狗帶」了？其實不然。

上世紀 80 年代中央電視台第一次舉辦春晚時，人們也紛紛表示：除夕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聊天，怎麼能看電視呢？

而接下來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即使春晚在近幾年受到各種詬病，每年它仍然是中國人的過年記憶。

同理，在實行了幾十年的計劃生育政策之後，如今的過年團圓早已不像之前那樣是一大家子人了，由一家三口、一家四口組成的「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逐漸成為主流。

沒有了過去的一大家子人，那些繁瑣的年俗即使想堅持下來或許人手都成了問題。然而沒了這些年俗，春節的精神內核——「團圓」其實一直都在。

隨著春節的臨近，搶票回家仍然是頭等大事。春運期間 12306 網站日均 500 億次以上的瀏覽量背後何嘗不是在外漂泊的人歸家的急切心情。

在今年蘋果的新春廣告《三分鐘》里，感動人心的同樣是中國人心底里對於團圓這件事的渴望。

畢竟在認識的人雖多，知心的人卻少的今天，只有與能聊聊家常的家人團圓才是在經歷的一年的生活之後永恆不變的年味了。

GEEK君有話說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以前的圈子不大不小且集中，我們將所有的情感都投入了其中，「慢」與「繁瑣」造就了厚重的「人情味」；現在我們的圈子很大，大到很多人我們無暇去顧及，但是我們也仍然嘗試著去尋找和製造更深的聯結；現在我們內心最在意的圈子卻又很小，小到「愛」與「團圓」逐漸成了繁瑣之後留存下來的本真。

或許在圈子一大一小的變化中，隱隱透著的即是這個互聯網時代我們的新年味。

此文為極客視界農曆新年前的倒數第二篇文章，在此極客君也提前祝各位小夥伴狗年旺旺旺，與家人過個好年，我們來年再見！

福利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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