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讀莊子·人間世之一：進退維谷，顏回的苦惱
什麼是人世間？
還記得有一部電影叫《倩女幽魂之人間道》嗎？電影中，人鬼摻雜，物慾橫流，道德淪喪。莊子所謂人間世，類似於此。莊子所處時代，已然禮崩樂壞，大道遁逝，各種意念在人心生髮，道統，只是零星散落在部分文人學者的心中，怎奈無力回天。
莊子假借顏回與孔子的對話，講述了一個人在這人間世處境。
顏回與孔子辭行去衛國。
孔子問：去做什麼？
顏回說：我聽說衛國國君年輕，治理國家很輕率，以致國內屍橫遍野。夫子曾經說過，已經治理好的國家就離開，沒有治理好的國家，就過去幫助治理。我想衛國正是需要幫助的國家，所以，我想過去幫助衛國國君，夫子覺得怎樣？
對於顏回來說，心繫天下，想為這亂世做點事。
孔子說：你到哪裡恐怕要被殺掉了。
為什麼？
孔子說：德要先自己擁有了，再影響身邊的人，讓他們也具備道德。你現在自己都沒有，又怎麼影響身邊的人呢？你知道道德是怎麼失去而知識是如何生出的嗎？掙名使人道德喪失，而爭論使知識生出。而名和知識都無法讓你影響到別人，你又怎麼去幫助衛國國君呢？你到了衛國一定會受到衛國臣子的排擠，因而招致殺身之禍。
顏回說：我不爭名奪利，也不與人爭論。
孔子說：衛國國君如果是一個能夠聽得進勸諫的人，衛國那麼多大臣，你又何必去；如果他聽不進勸諫，去了又有何用呢？
顏回說：我可以外之內曲，想辦法幫助他。
孔子說：外貌是內心的寫照，你內心曲，又怎麼能外表剛直呢？而且你這樣容易招致記恨。
顏回說：那我外區內直，以天為師，依天道行事；以古為師，以古諷今。這樣，即使又說錯話的地方，也不能怪我。行事上，我以衛國的臣子的禮節來對待衛君，衛君和大臣也就說不出什麼了。
孔子說，你這樣，恐怕就變得和衛國的大臣沒有什麼分別了，又怎麼影響衛君？
顏回問，那夫子覺得我該怎麼做？
孔子說，到了衛國，如果你講的話衛君聽，就講下去，如果不聽，就不要再講了。這是師心。你去齋戒吧，然後我告訴你。
顏會說，我家裡窮，已經幾個月沒吃過肉了，也算齋戒了吧。
孔子說：這只是祭祀時的齋戒，而非心齋。心宅就是要「若一志，無聽止於耳而聽之於心，無聽之於心而聽之於氣……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顏回很快領會了心齋的意思，孔子接著告訴他：人去教育別人，別人很容易就會生出異心，只有天去教育別人，人才會接受。我只見過有翅膀的可以飛，沒見過沒有翅膀的飛起來。所以，你要「瞻彼缺者，虛室生白」。
對於顏回來說，想為這世間盡一份力，然而，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給他機會。而這種處境，與我們是否有幾分相似？我們都曾青春年少，懷揣著一個巨大的夢想懵懵懂懂從象牙塔進入這個社會，一路跌跌撞撞之後，經年之後傷疤好了，夢想卻也碎了，碎得捧都捧不起來。有一句話說得好：活著活著，我們終於活成了當初我們很討厭的樣子。有時候回頭想想，不禁問自己，是當初的自己不切實際，還是現在的自己錯了。歲月蹉跎，老了年華，卻還是沒有答案，只是我們不復當初那種奮不顧身，沒有了遙望夢想一路前行的勇氣，也不再有當初的簡單快樂。
每一個在這個社會彳亍的人，都有這樣的感懷吧。
也許，當初的我們和現在的我們，都不曾錯，只是，當初我們太執著於自我，而現在的我們又太遷就這個社會，以至於失去了自我。而我們缺少的只是進行「心齋」，望著曠野，讓我們的心懷虛靜，讓靈性在心懷中流淌。
也許，當初的我們和現在的我們，都不曾錯，只是，當初我們太執著於自我，而現在的我們又太遷就這個社會，以至於失去了自我。而我們缺少的只是進行「心齋」，望著曠野，讓我們的心懷虛靜，讓靈性在心懷中流淌。
※淺讀莊子·逍遙遊：在塵世與逍遙相遇
※《速讀莊子》序：道之有情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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