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湯米和塔彭絲，看暗藏殺機的倫敦

今天與大家分享《暗藏殺機》的譯者寫的一篇不算譯後記的遊記（到底是啥！開篇第一句話就很讓人妒忌了

《暗藏殺機》最後兩章的翻譯是在倫敦完成的。2016年7月，去英國的行程已定，而新星出版社的截稿日期也將至，帶著電腦在旅途中工作成了兩全的選擇。巧的是，《暗藏殺機》的故事主要發生地，就在倫敦。所以，白天我在倫敦觀光朝聖，夜晚則在聖潘克拉斯車站上方那幢古老堂皇的大宅的一套兩層公寓里，完成湯米和塔彭絲在倫敦的冒險，那真是妙不可言的一次體驗。

白天黑夜，我以不同的方式在倫敦城中尋找湯米與塔彭絲的蹤跡。

地鐵站

兩位老友的久別重逢就在多弗街地鐵的出口，兩個年齡相加不到四十五歲的年輕人互相的稱呼是「老東西」和「老傢伙」，自從戰爭中在醫院重逢後又已經四年了，此時戰爭已經結束，他們也被遣散，處於失業狀態，時運不濟，囊中羞澀。這次在地鐵站出口的重逢是年輕冒險家事業和愛情的新起點。

倫敦地鐵的標誌是一個圓環

倫敦是世界上最早擁有地鐵的城市，在一戰前就已經有五條地鐵線路，那些古老狹小的管道至今還在使用中，倫敦人親切地把他們的地鐵稱作「the tube」。多弗街地鐵站還在，不過改了名稱，如今叫格林公園站。湯米和塔彭絲相約第二天在皮卡迪利地鐵站見面，多弗街和皮卡迪利大街相交，皮卡迪利站和多弗街站只有一站的距離。在小說中提到的地鐵站還有邦德街站和滑鐵盧站，都是湯米在跟蹤惠廷頓時路過的。

火車站

如果要出倫敦去英國其他地方，火車出行是方便又經濟的選擇。倫敦有幾個主要的火車始發站，如國王十字、帕丁頓、滑鐵盧、查令十字等，各自有車發往不同的地區。

滑鐵盧車站

湯米跟蹤惠廷頓和鮑里斯到了滑鐵盧站，看到惠廷頓買了一張去伯恩茅斯的頭等車廂單程票，湯米也買了一張，叫來朱利葉斯繼續跟蹤惠廷頓，自己則去盯著留在倫敦的鮑里斯。這張頭等車票幾乎花光了湯米身上帶的錢。滑鐵盧車站在泰晤士河的南岸，至今仍是倫敦最繁忙的車站之一，開往南部地區的火車基本都在這裡發車。車站緊鄰滑鐵盧大橋，這座橋是當年英國為紀念其率領的聯軍大敗拿破崙於滑鐵盧而修建命名，陳奕迅在《滑鐵盧車站》中唱道；「沒有一站，永遠也璀璨，長勝不敗不夠玩」，「滑鐵盧」一詞在世人眼中早已與勝敗分不開，不過電影《魂斷藍橋》為這座橋賦予了愛情的憂傷，那裡是瑪拉與羅伊邂逅，也是瑪拉最後殞命的地方。

國王十字車站

國王十字車站

湯米得知塔彭絲被一封假冒的電報騙走，他和朱利葉斯也急速趕往約克郡伊伯里，他們從國王十字，或者聖潘克拉斯站出發。這兩個站緊鄰著，只隔了一條馬路，今天國王十字車站的車還是主要發往東部和北部，而聖潘克拉斯則成了著名的「歐洲之星」國際列車的終點站。國王十字車站曾經發生過愛爾蘭共和軍的炸彈襲擊事件，可見不管是在小說里還是現實中，倫敦從來不曾平靜。這兩個車站在全世界聲名大噪恐怕還因為哈利波特，國王十字車站那著名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每天都有哈迷在此排著長隊拍照。聖潘克拉斯站則在電影中出場更多，車站上方的建築實在宏偉壯觀，我在這裡，做了十多晚的英倫夢。

查令十字車站

查令十字街84號

湯米為了尋找失蹤的塔彭絲，帶著艾伯特去了肯特郡的蓋特豪斯，去肯特郡的火車在查令十字車站發車。塔彭絲帶著簡芬恩從蓋特豪斯回來，終點站也是查令十字車站。查令十字車站位於泰晤士河北岸，與滑鐵盧車站正好隔河相望。因為《查令十字街84號》與《北京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與我同行的友人特地去查令十字街上尋訪，不過84號不是書店，而是一家麥當勞，讓人不免有些惆悵。

帕丁頓車站

帕丁頓車站

帕丁頓車站的帕丁頓熊

塔彭絲假扮傭人時在麗茲飯店把特地買的東西裝進她那個稍微有點破舊的錫鐵皮箱子，然後坐車前往帕丁頓車站，她把箱子留在衣帽間，然後提著手提包進了女士候車室的更衣間。十分鐘後，塔彭絲改頭換面地走出了車站，前去應聘。被范德邁耶太太錄用後，她告訴對方自己的行李存在帕丁頓車站，由此更加不令人起疑，想得非常周到。這個車站近年來的出名因為一隻萌態可拘的小熊，《帕丁頓熊》的兒童故事書和電影風靡全球，也使得這隻小熊成為倫敦最好的宣傳大使，不僅車站裡「熊出沒」，倫敦的大街小巷也處處能看到帕丁頓熊的身影。故事裡這隻來自秘魯的小熊，帶著「請照顧這隻小熊」的紙條，在帕丁頓車站遇到了後來收養他的布朗一家，找到了溫暖的歸宿，這個故事讓經歷了二戰的英國人想起當時很多父母也這樣無奈地將孩子託付給他人的遭遇，引起共鳴。《暗藏殺機》的故事發生在一戰結束後不久，湯米與塔彭絲帶著戰爭的創傷，樂觀謀生，想必也激勵了不少人吧。

國家美術館

國家美術館

國家美術館裡透納的畫

湯米和塔彭絲登報徵集簡芬恩的消息，他們約好，如果有信寄到，湯米不能單獨打開，而要在約定的時間把信帶到國家美術館。湯米帶著信到來時，塔彭絲已經先到了，她安坐在一張紅色天鵝絨座椅上，眼神空洞、目不轉睛地瞪著透納的畫作。當她得知有兩封回信時，高興地大呼小叫，被湯米訕笑要注意言辭，在國家美術館不能表現不得體，尤其是身為牧師的女兒。倫敦有92家博物館與美術館，而且大多數是對公眾免費開放的，國家美術館就是其中之一。從達芬奇到梵高，國家美術館藏有眾多傳世名畫，不過，英國人最愛的，可能還是他們本國的天才畫家威廉透納，塔彭絲瞪著的，正是透納的作品。

特拉法加廣場

國家美術館前是特拉法加廣場，這裡是倫敦地理上的中心，也有「鴿子廣場」的外號，傳說中梁朝偉經常打飛的來喂鴿子的那個廣場。塔彭絲和簡芬恩去找詹姆斯爵士的途中經過特拉法加廣場時，一輛計程車撞上了她們乘坐的那輛，塔彭絲機警地帶著簡混入人群中離開了。在特拉法加廣場碰到人的幾率可能比鴿子高，因為這個地處倫敦中央的廣場經常舉行政治集會和文娛活動。我去國家美術館的那天，廣場上水泄不通，原來是穆斯林在慶祝爾德節，而廣場前著名的納爾遜紀念碑上被人綁上了一面歐盟的旗幟，英國在不久前舉行了脫歐公投。這一切都讓人無法忽略這個城市的政治色彩，它對世界的影響以及它如何被世界影響。湯米與塔彭絲系列的小說大多是諜戰色彩的作品，其中的時代色彩與政治意味也更濃郁一些。

唐寧街

唐寧街

說到政治，當然不能不提唐寧街。湯米與塔彭絲的冒險伊始就捲入了關係國家穩定的事件中，連首相都十分關切。嚴格地說，湯米或塔彭絲本人並沒有到訪唐寧街，在唐寧街10號與首相會面的，是卡特先生和詹姆斯爵士。卡特先生帶來了湯米的信，並向首相介紹了年輕的冒險家：「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普通英國小夥子，並不怎麼機靈。另一方面，又不會因為想像力太豐富而誤入歧途。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像力——所以他很難上當受騙。他做事很慢，但一旦他掌握了什麼，就絕不放手。和他一起的小姑娘則完全不同，更多靠直覺而非理性。他們一起工作是絕妙的搭配，兼具速度和耐力。」

唐寧街10號是英國首相官邸，比起白金漢宮圍牆外人山人海的遊客，唐寧街可謂門可羅雀，而且由於安保原因，唐寧街並不對外開放，與白廳街交匯的路口處就圍起了圍欄，還有重兵把守，所以我們只能遠遠地看一眼。

索霍區（SOHO）

湯米在滑鐵盧車站開始跟蹤鮑里斯，一路隨他從滑鐵盧車站乘地鐵到皮卡迪利廣場，然後走到沙夫茨伯里大道，再拐進索霍區周邊迷宮似的窮街陋巷裡。他們最後來到一個破舊的小廣場。這裡的房子又霉又舊，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氛，鮑里斯進了其中一間看起來特別陰森的房子，湯米也跟了進去。

索霍白天的街道

據說索霍的白天與夜晚是兩副面孔，夜晚的索霍將會顛覆你對倫敦保守紳士的印象。我沒有機會去印證，雖然曾在晚上去過索霍邊緣劇院林立的西區看戲，但來去匆匆，白天倒是在去唐人街時路過索霍,與從皮卡迪利廣場一路走來的繁華熱鬧相比，我見到的索霍的確是破舊冷清許多，正在挖掘的工地、外牆斑駁的房子，讓我很容易就聯想到湯米被囚禁的那間房子，似乎那扇門隨時會打開，美麗的姑娘安妮塔衝出來朝著你喊：「瑪格麗特，瑪格麗特！」

公園

肯辛頓公園最著名的彼得潘像

聖詹姆斯公園

大城市的標配是大公園，倫敦也是一個處處見綠地的地方，尤其是從白金漢宮東邊的聖詹姆斯公園為起點，一路向西是格林公園、海德公園和肯辛頓公園，猶如一條綠帶穿過城市中心。在小說中，塔彭絲在這幾個公園都步行經過。和湯米重逢後，塔彭絲回到自己位於南貝爾格萊瓦的旅館，出於經濟的原因，她沒有搭乘公共汽車，而是一路步行穿過聖詹姆斯公園，半路上，她遇到了惠廷頓。而當她假扮女傭時，她在見過詹姆斯爵士後也是一路走到肯辛頓公園，然後原路折回消磨時間，新鮮的空氣和運動讓她心情大好，不過當她走到離海德公園越來越近的地方，就按捺不住要立刻回到，這說明範德邁耶太太居住的南奧德利大廈離海德公園很近。詹姆斯爵士的宅子位於卡爾頓豪斯街，對著聖詹姆斯公園，屬於威斯敏斯特市的聖詹姆斯地區。而南奧德利大廈位於梅費爾地區，同屬於威斯敏斯特市。另外需要一提的是卡特先生作為非官方活動據點的卡沙爾頓花園27號，在格洛斯特道上，屬於肯辛頓地區。這幾個區域都在這幾個公園周邊，歷來是富人名流聚居的地方。塔彭絲就認為卡沙爾頓街的這排無可挑剔的房子具有「貴婦范」。

酒店

麗茲酒店前門

倫敦這樣的城市自然少不了頂級的奢華酒店，這些歷史悠久、富有傳統的老牌酒店，深得阿婆歡心，據說倫敦最古老的布朗酒店就是阿婆《伯特倫旅館》的原型。同樣歷史悠久的麗茲酒店和薩伏伊酒店在阿婆書中出場率也是非常高。《暗藏殺機》中，美國來的百萬富翁朱利葉斯就是住在麗茲酒店，湯米和塔彭絲在拜訪他之後，也以方便辦案的理由住進了麗茲，按塔彭絲的說法，是為了與簡芬恩唯一在世的親戚保持聯繫，而且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向卡特先生報告花銷了。三位年輕人就此開始四處奔走尋找簡芬恩的蹤跡，麗茲酒店就成了他們的大本營了。經過皮卡迪利大街時，我特地繞到麗茲的前門瞻望了一下，並不大的前門，暖色燈光下身穿長款禮服、頭戴高帽的門房，門前接送賓客的黑色豪車，都透著一種老派與體面。

薩伏伊酒店網路圖片

但最後的慶功宴卻是在薩伏伊酒店舉辦。與倫敦許多奢華酒店都坐落於梅費爾區不同，薩伏伊酒店位於泰晤士河畔的河濱路上，與麗茲有一定的距離。這家誕生於1889年的酒店是倫敦第一家現代意義上的豪華酒店，也是第一家接待英國國王的酒店。英王喬治六世曾來這裡吃飯，當今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當時還是伊麗莎白公主）與菲利普親王第一次一起公開露面也是在這個酒店，其他名人更是不勝枚舉。戰爭期間薩伏伊更是風雲際會，湯米曾譏諷那些大人物只知道坐車從國防部到薩伏伊，從薩伏伊到國防部，真是令人作嘔。不過朱利葉斯選擇在薩伏伊飯店舉辦晚宴的唯一理由，卻只是為了可以開車送簡芬恩回家。因為簡和塔彭絲成天粘在一起，就像連體嬰兒似的，朱利葉斯苦於找不到機會可以和簡獨處。因此，抓住從薩伏伊到麗茲的這段時間，兩對有情人得以一訴衷腸。

阿婆紀念碑

阿婆紀念碑正面

阿婆紀念碑背面

我曾經追溯過波洛的行蹤，也專門寫過倫敦，但對於功成身就的波洛，在倫敦的行蹤主要是他自己那套現代化的公寓和上流社會的高級住宅，外加幾家獲得他讚賞的飯館，真正對倫敦大街小巷的描寫不多。《暗藏殺機》則不同，也許和故事的主人公有關係，這是湯米塔彭絲系列的第一部，故事開始時，這對冒險家伴侶僅是兩個窮得叮噹響、走投無路的小青年。所以，他們的倫敦要接地氣得多。而背後的原因當然與阿婆創作這部作品時的境況有關，阿婆筆下的這對年輕人可以說就是阿婆自己與第一任丈夫的寫照：年輕、窮、快樂。他們的經歷都有些相像，阿奇克里斯蒂與湯米一樣，戰時在部隊服役，阿加莎則和塔彭絲一樣，是前志願救護隊員，她們都不諱言對金錢的渴求，但都在愛情與財富之間，最終選擇了愛情。一戰結束後，年輕的克里斯蒂夫婦在倫敦開始了婚後生活，生活環境的變化讓阿加莎有些無所適從，她把這種心理上的困境與經濟上的窘境寫進了小說中，《暗藏殺機》是阿婆的第二部長篇小說，也是阿婆在倫敦生活時創作的第一本，也就難怪小說的主人公穿梭在倫敦的大街小巷了。這本小說的成功讓阿婆真正有了成為職業作家的願望，隨後的一系列高產的作品和在西區的成功讓阿婆成了真正的「女王」。因此，在倫敦追尋年輕冒險家的蹤跡，必然要到倫敦西區的聖馬丁劇院，看一場《捕鼠器》，這是世界上持續演出最久的一個話劇，自1952年首演以來除周日每天上演，我看的是64周年第26532場。離劇院不算太遠的一個三叉路口，還有2012年《捕鼠器》60周年時樹立的阿婆紀念碑。紀念碑是一本書的形狀，上面雕刻著帷幕，帷幕中央是一個捕鼠夾，下面則是一排書，中央是鏤空的阿婆頭像。我略有些遺憾，幾乎所有的阿婆紀念碑或書籍，都採用的是阿婆中老年時候的樣子，而我真的希望在倫敦看到一個年輕的阿婆形象，就像塔彭絲。

捕鼠器長演不休

身為遊客，在有限的十來天時間裡，雖然不是刻意尋蹤，但在倫敦古老又現代的建築與街道間穿行，發現自己置身那些在小說中頻頻提到的地點，倍感親切，彷彿不是第一次踏足這個城市，而是已經走了千千萬萬遍。

簡介：湯米和塔彭絲重逢啦！但兩個年輕人都窮得叮噹響，古靈精怪的塔彭絲決定登報求職——「年輕冒險家公司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沒想到這樣一則廣告第二天就引來一位客人。塔彭絲愉快地赴約，卻覺得事有蹊蹺，在被問到姓名時，謹慎的她說了個街上聽來的名字「簡·芬恩」，沒想到自此引起軒然大波。

事情顯然另有隱情，塔彭絲和湯米決定追查到底。為了金錢，更為了偉大的冒險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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