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水仙，得水能仙

水仙-陳粵彬來自物道00:0003:56

每當隆冬風厲、百花凋零、山水寂寥之際

水仙則以一身冰雪，亭亭玉立於清波之上

宛如水中仙子，踏著凌波微步而來

水仙，得水能仙，卻又雅俗共賞

文人墨客喜歡它清絕出塵的神韻

老百姓則喜歡它迎春吉祥的寓意

天仙借水生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水仙」這個名字，聽起來頗有仙風道骨，不禁讓人著迷。怪不得大才子李漁說：「『水仙』二字可謂描摹殆盡。使吾得見命名者，必頹然下拜。」

李漁不僅嗜蟹成狂，對水仙也愛之如命。有一次無餘錢過年，還要買水仙。家人勸他別買，他卻說：「你們要奪我的命嗎？寧減一年壽命也得買。」妻子只好當了簪環給他買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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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如其名，綠裙青帶，亭亭玉立於清波之上，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來。所以黃庭堅又將她比作洛神，叫她「凌波仙子」：「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他對水仙也愛到痴迷，深信這是仙女下凡，白天現身為花，夜間則變回仙子回到大江。

水仙，不植於烏黑的泥土，一盆清水、白石數粒，便能吐翠含芳，簡樸素雅至極。黃庭堅以「得水能仙」形容她的風骨，世人又將她比作超越於物的精神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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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假如有兩塊麵包，得用一塊去換一朵水仙。」麵包雖好，水仙更妙。一朵風中搖曳的水仙，能讓疲憊的心靈舒展，能讓忙碌的腳步從容，能讓空洞的目光領略到美的震撼……

不論世俗有多繁華，希望心中依然生長著水仙，在寒風中開出一縷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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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第一花

〔騷人空自吟芳芷，未識迎春第一花〕

水仙因在冬去春來之際盛開，所以在新春之際常作案頭供賞的福兆花。因其諧音「誰先發」，有發家致富的寓意，又帶有「仙」字，甚為吉利，廣受大眾喜愛。

汪曾祺在《歲朝清供》里說：「水仙、臘梅、天竹，是取其顏色鮮麗。隆冬風厲，百卉凋殘，晴窗坐對，眼目增明，是歲朝樂事。」有了水仙才叫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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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時，家家案頭窗前離不開一盆在冬日陽光下傾吐幽香的水仙，傳送著令人神往的春天氣息。在人們看來，這寓意團圓和吉祥的「年花」會為家中平添幾分喜慶，更表達對春天的嚮往。

還記得小時候爺爺養水仙，會先精心挑選水仙球，再用生鏽的小刀一點點剝開花外面一層殼，在球頂一橫一豎開個口子，泡在鋪著鵝卵石的盆里小心養護。

而我總是坐在他身邊，看暖陽鋪地生輝，彷彿時光緩慢流淌，想像這水仙盛開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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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水仙是個靜待美好的過程。

一個月，便能聞見幽幽香氣，

彷彿水仙穿越時光的長河，

為你帶回一份盎然春色，

為天寒平添了幾許溫潤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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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潔如少女

〔質本潔來還潔去，一方凈土掩風流〕

關於水仙的神話和傳說有很多，中國人將她比作湘妃、洛神、甄宓；在富有人情味的希臘神話中，水仙花還是一個顧影自憐的美少年。

傳說河神之子納喀索斯（Narcissus）長相十分俊美。在一次途中，納喀索斯偶然透過湖水見到了自己的倒影，竟然深深愛上水中的自己，卻永世得不到它，最終相思而亡，化為一株水仙。於是，水仙成了「自戀」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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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與其說納喀索斯自戀，不如說他只忠誠於自己，不去參與世間的愛恨情仇，只戀上自己的倒影，化作一朵水仙。

這也是水仙最清絕出塵的地方。她美得不染塵埃，質本潔來還潔去，如一個年過三十的女子，仍乾淨得似少女，久經風霜，卻又整潔透明得看不到歲月的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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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在水裡自顧自地和自己戀著，一枝只開一朵，從不迎合，迎風獨立。她永遠不想為了證明什麼而伸手接住自己根本不想要的東西。小小的花，亦能散發水一樣的清香。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給我一點清水，便能自己長袖翩翩。

給我一點白雪，便能映出一個春天。

遺世獨立，一朵花也可以是一個世界。

圖片｜燁容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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