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閱讀史
一個人的閱讀史（10）
——十五年來對我影響最大的五十本書
總結
簡單回顧，不難發現，高中時因為想當作家，閱讀的主要是文學作品；大學期間除繼續閱讀文學作品（但興趣轉向現代主義小說及詩歌），又對文學研究發生興趣，讀了不少文學研究方面的專著論文，也讀了不少思想性隨筆；工作後興趣轉向政治和歷史，抱著全面了解自己生活的土地與時代的目的，搜讀了不少所謂「禁書」（原文共列出十本為代表，實在無法發出，已經悉數刪去——附註）。讀書的主要目的則由「怡情」漸趨「求知」，我感覺這個轉變是完全正確的。求知其實也可怡情，而且是更好的怡情。新知帶給人的愉悅與滿足感更長久更真實。曾國藩講唯讀書可以改變性情，其實說的還不到位。書籍是人類經驗與智慧傳承的主要載體，閱讀使我們靈魂的臍帶與文化的母體連通。讀書會直接改變我們看待世界的眼光，對待人生的態度，其實等於改變了我們眼中的整個世界和手中的全部未來。
但十幾年來的讀書生活也留下了很多遺憾：
一是從整體看，讀書的層次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大一時就讀到過「一千本文學雜誌也比不上雪萊的一行詩」的忠告，深以為然，但由於管不住自己，還是在當代作者及出版物中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間與金錢。儘管我從未讀過純消遣性的書，但這些當代作品實在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加之大三以後，讀書心態漸趨浮躁，常常一本沒讀完就打開另外一本，留下很多隻讀了只讀了隻言片語的「爛尾書」。明知有些讀來比較枯燥的理論名著繞不開，但沒能啃下幾部。因此儘管從數量上看我讀得不算少，但真正有價值有收穫的閱讀，為數有限。以我最感興趣的文史哲三領域來說，哲學至今連門都沒進，歷史算是摸到一點皮毛，用力最多的文學也只不過比皮毛略強一些罷了。那麼多重要作家，大約只有對民國的魯迅和當代的余華我曾稍稍研究，其他大多隻讀過代表作，知道些常識，或比常識略多而已。研讀古籍必備的文字音韻訓詁目錄諸學，全學得一知半解。很多最基本的中外文史名著，如《史記》《漢書》《文心雕龍》《荷馬史詩》《莎翁全集》……也不曾好好研讀，水平參差的後人評說倒讀了不少，本末倒置。最遺憾的是對於那些對後世產生過巨大影響的文化元典有很多還未精讀過，如中國的「五經」，幾部重要的佛經如《雜阿含經》《金剛經》《壇經》，伊斯蘭教的經典《古蘭經》，以及猶太教基督教經典《舊約》《新約》，甚至是其中最重要的《摩西五經》和《四福音書》兩部分……希望今後能夠儘可能彌補這些缺憾。以後戒驕戒躁，由本溯源，多讀千年以前的經典。
二是閱讀次序凌亂，沒有系統，任性隨意。
為求知而閱讀必須要講究循序漸進，如果不先對古代文化習俗有了解，《紅樓夢》就會被讀成尋常的三角戀故事；如果沒讀過西方哲學史，《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也不過是本哲理詩集。這種淺薄的閱讀是沒多大意義的，就像把梵高的油畫當成兒童識物的畫片。我糊裡糊塗讀了很多彼此不相干的書，空空獲得了不少膚淺的印象，現在想來，很多書亟待被有系統地重讀。因為讀書隨意，我至今沒有真正完善自己的知識地圖，留下很多空白領域。比如對歷史感興趣，但直到去年，我才認真讀完了一部40萬字的世界史，之前在世界通史方面只讀過房龍的通俗讀物《人類的故事》；我還不曾好好讀完一部記述比較詳備的西方文化史；我對科學感興趣，但還不曾好好讀完一部科學史；我對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的很多重要分支，如社會學、政治學、經濟學、人類學、宗教學還一無所知；我不懂繪畫與美術，不曾讀完一部嚴謹的藝術史；最近才著手閱讀樂理常識。之前讀巴赫金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復調小說」的研究，若有所得，還把這些概念用到了畢業論文當中，其實根本不懂「復調」究竟是什麼。我想多寫些影評，可是沒讀過電影史，沒讀過電影美學，不具備起碼的常識。尤其萬分慚愧的是，作為一名教師，認真讀過的教育學方面的書籍也寥寥可數，幾乎只限於論語和魏書生。
（略可自慰的是，四年以來，大概又讀了近五百本書，上述兩個遺憾已經得到不同程度的彌補——附註）
三是迄今沒能讓自己的英語閱讀能力實現質的突破。
我基本還不能直接閱讀英文原著。這導致我十幾年來的閱讀只限於中文作家與中文譯本，對於西方文學、西方哲學乃至整個西方文化這一人類最偉大的精神資源寶庫，還沒拿到基本的鑰匙，何談登堂入室？幼時還曾幻想在英語之外掌握法德日俄希臘語拉丁語阿拉伯語等所有重要的語言，現在看來基本不存在實現的可能性。這反映了我在意志力方面存在的巨大缺陷，做事總是缺少恆心與毅力，缺少一絲不苟的態度和全力以赴的精神……如果不能痛下決心加以改正，那這個無形又無底的深淵必將吞沒我此生所有的報負。該猛醒了！
讀書已成為我的生活方式，我每天都閱讀，都期待著有利斧劈開心中冰封的海洋。希望下一個十五年可以交上一份更精彩的書單。
初稿寫於2014年2月18日到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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