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社文學?村落】行將逝去的村落
圪麻窪
乘車一路顛簸,彈指而到圪麻窪也。
抬目望,「環滁皆山也」。兩條大路橫穿而過,間有清河,把古今村落相隔。詢其名史,老者無知。恍然思不止,概因村名與地形相近乎?其西諸峰,林壑荒蕪而不知深處者,古村遺址也。過小橋,穿長洞,豁然一片萋叢。巡踏入,枯草過膝,不得小徑,處處茫然。余撥草開道,恐有蛇襲,甚是惶惶。幾經周折,終立於土崖下,乃觀古村也。一片凄涼之地,一片凄涼之色,引得眉頭緊皺,寒心也。但見一群坍塌窯洞,荒寂孤崩,隨思古人貧瘠,心痛哉!
驀見崖前,兩棵杏樹花開,不禁驚喜。佳人輕嗅,笑語盈盈,頓減淤愁。欲探因 ,須知,時山外杏正結蕊,獨此開艷,何故?細觀之,山臂環抱,春光射暖,涼風不至,故爭先,竊喜知之。摘一花瓣,吮之,嗅之,美樂也。算時日,清明漸近,不日杏花將滿天怒放也。而此未料先睹,當謝谷野。遂思,古之桃源,不過如此,猶有情趣。雖貧,而知足矣。俄而,小雀鳴翠林間,尋聲不知處。
遙望松間,綠意盎然,滄然喜得《尋隱者不遇》而共鳴,不覺思飲欲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余長嘆,也覺訪古之意不只惋惜古人窮困,在乎珍惜生存之毅也。古人雖古,殘跡尚存,以此為鑒,後人當勤勉,自強、自力而奮起,不走當年之道也。然而,孰又知當年,村民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不亦悅乎?世人之慾念,在於心間。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亘古不變也。
從禿廢土坯門牆而出,踏磨滑之橢圓石梯,見古苔陰翳,漫封石澗,倍感愁懷。已而,復越洞,返小橋,入新村,遍尋老者,以求昔日之事。卻見橋下牛群悠閑,野雞啼冠,甚是逗趣。幸遇三人,一人年過九旬,二人年過八旬,唯九旬者,耳聾目明。聽聞,往事杳杳漸忘,獨倭寇侵襲不忘。曾有旬日惡戰,寇死堆積,快哉!然國民死傷,搖頭不答。餘思,貧窮落後之國,以身軀擋子彈,定然亡魂不少,悲憫之情,不絕於心。無名或有名之英雄,當永垂銘記,傳誦千古。踏其足跡,踏其肩背,復興炎黃,富國強民,乃共夙,乃國之夢,民之夢也。
西 河
出圪麻窪,行三四里,乃西河。一入村,一派新潮景象。文友遍訪人家,尋退役者,求抗戰之史。余獨喜愛山水,徑自探溪。夫清澈微寒,涼氣襲人。水至清而無魚,空在卵石上寂靜流淌。
余立河石而聆,東風之襲,清水之氣,卵石之寒,泉水之悠,楊柳之拂,牛羊之鳴,野雞之奔,小雀之啼,萋草之馨,無不嚮往。或見佳人戲水,浣者搗衣,勝是桃源。忽聞鐵中錚錚,滿灘皆鳴,似有槍炮之雷聲,似有血流成河,似有無數亡魂悲泣。究其因,此乃抗倭之戰場也。余甚感悲鳴,久久凝望,不知何味。欲吟詠,卻無從尋句,不得而返。沿松路而獨行,見數人聚廣場,今朝氣息濃厚,心生嚮往,卻又移步村外。
立小橋,遙望西諸峰,古村落隱隱而見。但見林壑之間,石堰、土堰隱沒於斷壁殘垣之中,甚是蒼涼。殘存土屋、土牆、土院,不見古人,儘是遺創。蒼樹間,不見鶯啼,空有鵲巢搖晃。欲聞其聲,何堪遙遠。古之痕,古之影,恍隔夢中追溯。昔日面孔,隱隱浮現。一壺酒,擺於石盤上,點燃篝火,邀閑月,跳族舞,醉花間。不論貧寒,只論陰晴圓缺。不懼貧酸苦,就怕愁無邊也。或提著旱煙袋,看著紡麻花,笑小孩奔跑間。此夢雖短,晃在眼前。驀然思,是否有溫飽?是否有遮衣?卻定有擋寒柴。俱已矣,往事化塵埃與雲煙,空留無限哀思。
下小橋,走石堰,觀浣者,聞其對語。四百多之人口,近七成,皆外出打工也。談收入,笑聲不斷,余心甜如蜂蜜,偷樂也。時恰逢友人歸來,坐車而去。聞友皆笑,喜滿載而歸也。
作者簡介
王躍東,男,漢族,1968年12月生,祖籍山西榆社縣,現供職于山西晉中榆社新聞中心,任《榆社報》編輯。曾出版詩詞散文合集《幽軒聆濤》、《曉月鳳曙》、《獨釣江雪》。
本期編輯 水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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