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當然要吃粑粑啦！餃子、年糕什麼的都不夠味！

文 | 江隱龍

寬泛而講，中國南方的主流米製品，大體是按照「餌塊——粑——年糕」這一名稱變化自西向東遞進的。當然也不絕對，比如說以餌塊聞名的雲南便同樣有有蒙自年糕、麗江粑粑。不過，這裡的粑粑與年糕還真頗有些「另類」。

這是炒餌塊啦

蒙自位於滇南，蒙自年糕自然是蒙自名點。與浙江等地的年糕不同，蒙自年糕除了糯米之外，還要加紅糖、豬油、豆腐皮、香芝麻、玫瑰糖等佐料，蒸制出來呈深棕紅色，其味在味甜香糯之餘，比江南各省的年糕還多了一絲鮮艷油潤。值得一提的是，蒙自最負盛名的還不是年糕，而是過橋米線——蒙自本身便有「過橋米線之鄉」之稱，當然，這卻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過橋米線

如果說蒙自年糕是與江西的弋陽年糕、浙江的慈城年糕遙相呼應，那麗江粑粑便得以與雲南鄰省的小吃長歌互答了。從貴州經湖南到江西、安徽，各省均有粑中名品，如湘西糍粑、蒿子粑粑、餃子粑、鹼水粑、鳳慶粑粑卷、送灶粑粑……其種類實在難以窮盡。不過麗江粑粑在眾粑之中，倒還是多佔了一絲異域風情。

麗江粑粑

麗江粑粑是納西族名點。人入大理只道是「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其實還有一句民諺叫做「麗江粑粑鶴慶酒，劍川木匠到處走」。比起文人騷客才能領略了風花雪月，這粑粑酒木工顯然更接地氣。粑粑之意是糧食蒸熟後搗碎做成的餅狀食品，看得出來的平民食品，麗江粑粑在製作過程中還要加入火腿、白糖、芝麻等佐料再經烤制，箇中滋味自然不是一般的糧食所能比擬的。只是一旦將視角引入「粑」字上，食物的邊界就瞬間寬闊了起來，因為大米的「同宗」糯米由此出場了。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以糯米為原料的米製品大多被稱為糍粑，這裡的「糍」字即代表以糯米為原料，所以「糍粑」二字的重心在「糍」，單用一個「粑」字收尾，就未必由糯米所制了。不過小吃本為民俗，民俗即是約定俗成，本身也並不嚴謹。貴州的甜酒粑、江淮的蒿子粑粑由糯米所制，而江西的鹼水粑、安徽的小蒜粑卻又以大米為原料。在江南一帶，粑還可以當餅狀食物的統稱，比如蕎粑其實便是蕎麥餅，所以在「粑界」還真不能望文生義，其原料是糯米還是大米，只能個案分析了。

甜酒粑

貴州粑品類極多，如黃粑、甜酒粑、洋芋粑等不一而足，其中最具「年味」的要數土家族的花甜粑。花甜粑是土家人過年時的一張宣紙，上面要寫上「福祿壽喜」等吉祥的漢字。尤為別緻的是，並不是很個字都會在粑的兩面露出來的：「喜」字露兩頭，「祿」字露背露正，「壽」字露正不露背，而「福」字兩頭都不露，需要切開才知道有「福」。這些不同的「露法」，便讓花甜粑有了不一樣的風韻。

花甜粑

湖南的湘西糍粑也是土家人的名點，自古有「二十八，打粑粑」之說。春節臨近，家家都要打糍粑，心靈手巧者還要做出幾個超大型的糍粑，小則三五斤，大達十多斤，喚作「破籠粑」，象徵著「五穀豐登」。相比於貴州的花甜粑，湘西糍粑自有一股靈秀之氣，相比之下倒是細膩了許多。

二十八，打粑粑

再向東走，江西的粑便更顯得大米、糯米齊頭並進了。比較特殊的是鹼水粑，以大米磨漿，摻以鹼水，製成之後不是當餅吃，而是用來炒菜，與大蒜、臘肉都是佳配。比鹼水粑更另類的要數辣椒粑，顧名思義便是在製作過程中加入辣椒，江西人能吃辣的名聲，由此看來也是名不虛傳了。鹼水粑、辣椒粑，還有一味餃子粑，多出於景德鎮——在粑的世界裡，景德鎮恐怕可以將「瓷都」之名換上「吃都」了。

青椒雞蛋鹼水粑，保你吃得不想家

由江西向東北跨過長江進入安徽，粑同樣遍地開花，而其中最有民俗文化氣息的，莫過於送灶粑粑。送灶粑粑是安徽無為、廬江等一帶的傳統小吃，按其習俗在臘月廿三，烤好的第一鍋粑粑要先用來祭灶王爺，這便是送灶。按中國傳說，灶神每年臘月二十三晚上天庭述職，直到正月初四日返回人間，所以在灶王爺上天庭之初，家家戶戶都要「謝灶」。五湖四海「謝灶」者多，卻不知灶王爺對送灶粑粑有幾許多出來了心思呢？

送灶粑粑

再向東，但是臨海的浙江與福建了。浙閩二省亦有粑，但更以年糕為著。浙江寧波慈城年糕可謂是年糕翹楚——伍子胥以年糕築牆守城的傳說也正出於此處。福建有福州年糕是為一絕，不過福州年糕又名糖粿，這一個「粿」字，又不知能引出多少故事了。

慈城年糕

餌塊也好，糍粑也好，年糕也好，時逢春節，美味之中透得最多的自然是人間萬戶對新年的憧憬與期待，所以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們，才不約而同將一個個吉祥的漢字寫在食物上，以求來年有個好運氣。

看到這，你還想吃餃子嗎？

比起北方的餃子，南方的餌、糍、粑、糕恐怕有著更深的文化底蘊，而這些「年味」在寓意上的殊途同歸，或許才是中國美食最珍貴的意蘊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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