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馴服了太多物種，接下來該馴服自己了？
先來個冷笑話熱場：
J：請問你有《時間簡史》嗎？
M：......我有時間......也不撿屎.....
自從我說了這個段子後，老公每每看到我捧著《人類簡史》時一定會致以親切問候「老婆又在撿屎呢？」是的，就是下面這本，以及作者尤瓦爾·赫拉利的另一著作《未來簡史》。
我是個特別討厭看書的人，正因為這樣，越發敬佩身邊愛看書的人。而我身邊愛書之人真不少，隨便一數，就四五個了。小時候，我爸出差前都會問孩子們想要什麼禮物，我要巧克力，但我姐會說要書。這真是一個被我說爛了的段子。可見我天生厭惡讀書，從小到大，無論什麼題材、體裁，基本上只要超過2頁紙，我都沒耐心讀完。但這兩本加起來800頁的書，我居然在休病假期間一字不落地看完了，簡直了。
起初是老公在看電子書的時候讀了一兩段給我聽，沒想到從不看書的我居然說「有點意思」，於是他立馬下單了紙質書，說是想引導我多讀書：當我看書間隙不經意抬頭時常常能遇上他那慈母般的圍笑;當意外的發現我看完兩本時，他依然露出了慈母般的圍笑「好厲害啊！接下來，準備再看什麼書呢？」。
對於好不容易看完的書，總想在記憶里留住點東西。老公總說我看完後，也不跟他分享。因為實在不擅長總結和梳理，常常看到精彩之處，思緒飄到了遠方，但很快又會回歸現實，腦海里那一團不分明的思緒也跟著消失了。但我很肯定，一定留下了些什麼。
圖文無關，做個分割，攝於四季花海，是這個名字?
《人類簡史》這本書早已名聲在外，以時間軸為橫坐標，從認知革命、農業革命、科技革命闡述人類發展脈絡。與一般的歷史書不同，角度新穎，立論獨特，文字也有趣，否則我也看不下去。過程中最多的感慨是「真的是這樣的嗎？不過貌似很有道理」。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是，智人從採集社會到農業社會的過渡中最關鍵一步：
馴 養
雞鴨鵝、牛羊豬、小麥、果樹，智人一開始馴養它們當然是為了讓自己和家人吃飽，不用四處奔走覓食。當農耕方式普及後，智人基本都能吃飽了，人口也顯著增長。於是為了養活新增的人口，以及滿足生育後代的需要，又要馴養更多的動植物。而智人的馴養過程是極其殘忍的。引用書中的例子:
為了確保豬跑不掉，新幾內亞北部的農民會把豬的鼻子切掉一大塊。這樣一來，每次豬想聞東西，都會感到強烈的疼痛。不但無非覓食，甚至連找路都做不到，於是不得完全依賴人類主人。有些甚至把豬的眼睛挖掉，杜絕它們逃跑的可能。
奶牛、山羊和綿羊只有生了小牛小羊之後才會產奶，而且也僅限哺乳期這一段時間。想要動物不斷供奶，農民必須讓它們生下小牛小羊，但又不能讓小牛小羊把奶吸光。所以，整個歷史上常用的方法就是乾脆等到小牛小羊出生後不久就全宰了，如此一來人類就能霸佔所有牛奶羊奶，等到它們停奶之後再重新懷胎即可。
另一種方式，是雖然容許小牛小羊接近媽媽，卻用上各種方式不讓它們喝的太多。最簡單的辦法，是讓小牛小羊開始吸奶，但在奶要流出來之前就把它們抱走。可以想見，這種方式會同時受到母親和孩子兩方的抗拒。有些畜牧部落過去的做法，是將小牛小羊宰殺食用，但拿東西塞回空的毛皮做成標本，再送回媽媽身邊刺激它們產奶。而在蘇丹的努爾族還更進一步，在標本上塗著牛媽媽的尿液，所以這隻假小牛連聞起來也很像個樣子。另一項技術是在小牛的嘴邊綁上一圈刺，小牛想吃奶就會刺傷牛媽媽，好讓牛媽媽排斥讓小牛吃奶。
書中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如果從牛羊的觀點而非牧者的觀點來看農業革命，就會發現對絕大多數的家畜來說，這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即便是瀕臨絕種的野生犀牛，比起被關在小格子里變肥、等著成為鮮美牛排的肉乾，日子應該還是好過的多。雖然自己的物種即將滅絕，但這絲毫不會影響那頭野生犀牛對自己生活的滿意程度。相較之下，肉牛這個物種雖然在數量上大獲成功，卻完全無法安慰那些單獨個體所承受的痛苦。可見，物種演化上的成功並不代表個體的幸福。特別是對於像牛、羊、智人這些有著複雜情感的動物來說。每當人類整體的能力大幅增加，看來似乎大獲成功，個人的苦痛也總是隨之增長。
看完這些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一定會有人看完這些沒什麼感覺，畢竟誰都不是聖母瑪麗蘇，難不成以後全改吃素？不喝奶？為牛、羊爭取平等自由的牛格、羊格？還有那麼多被馴服的動植物呢，都不吃不用了？算了吧，人都沒這待遇呢。縱觀整個人類演化的歷史長河裡，無論在哪種社會體制下，殘忍和殺戮均是主旋律。這個過程也被稱之為優勝劣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記得這麼一句話「老子進化了幾萬年終於爬到了食物鏈的頂端，可不是為了吃素」曾在網路上紅了一陣子。是啊，隨著認知革命，人類已經慢慢將自己定位為生物界的霸主，甚至是地球的主人。
想一想，社會所謂的「進步」一定是以犧牲部分生命的利益為代價的。最開始是其他物種，比如牛、羊、豬，改變它們的生存方式，限制它們的生存空間，剝奪它們的生命。當絕大多數物種都被人類控制以後，再慢慢形成不同類型的組織。組織的統治階層一定是掌握組織內最多資源的群體。接下來，無疑是在同一物種內尋找異己的個體，並利用資本、軍事、政治等手段限制他們發聲，手段當然不會比馴服牲畜溫和。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揀選，剩下的個體基本上滿足了統治階層的要求。整個世界迎來有史以來最「和平」的時期。
就是現在。
（圖文無關，做個分割，攝於嶽麓書院）
智 神
相較於過去，和平時期基本沒有饑荒、戰爭，醫療水平較高。人口增長，人的生命也越來越長。但和平年代也會有新的問題。無論在哪個時代、國度，資源必有限制，至少在目前的科學技術水平下。資源的有限必然導致分布不均，有些人能得到，另一些人得不到，階級隨之產生，即使是當下這個以消滅階級為目標的體制下，醫療、教育等社會保障資源也明顯分化。倘若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論，資源匱乏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基因不足夠優秀，久而久之會通過自然選擇被淘汰掉。但在和平年代，自由和平等的主旋律下，大部分人類會被給予最基本的生存資源，讓基因得以延續。但是，資源有限、貧富差距的問題自然會越來越突出啦。於是，優秀的人越來越優秀，金字塔的頂端會聚集起一小部分最突出的人類個體。
尤瓦爾·赫拉利在第二本著作《未來簡史》里提出了大膽的推測。從智人中會衍生出另一類生命體——智神。這類新智人的創造力、生產力、思維能力都比普通人更高（大概像超人、蜘蛛俠），更有可能長生不老。書中花了很大篇幅用於闡述當今領先的科技和生物工程水平是完全有能力創造（或者說繁殖出）這樣的個體的，關鍵只在於是否被允許。其實我更願意相信已經存在這樣的超人類，只是不被公眾所知，在等待某個成熟的時機，也許是70年、100年後，更有可能在我的有生之年。那麼接下來最重要的問題當然是，超人類出現了，我們普通人何去何從？
一，是被超人類馴服、奴役，就像我們馴服了牛羊豬狗一樣，想像一下，我們被戴上項圈、被牽出去散步（這已經算樂觀的了，比圈禁或屠殺好了一萬倍），普通人的幸福感不會被超人類感知和在意。
二，是超人類比較感恩和慈悲，把普通人類當成類似祖先來供奉，讓我們衣食無憂，且享有自由，他們負責創造，我們負責花銷，那簡直太美好了，估計那個時候普通人用來勞動的手腳都會退化不見了吧。前提是，超人類已經能創造出足夠所有人未來需要的生存資源了，否則還是會回到第一種，就像現在的我們養牛是為了喝牛奶，當牛已經不產奶了，還會再養著它嗎？
如果要問我，我認為更有可能出現的情形的是第一種，被馴服。當然第一反應我更期待第二種，畢竟我是沒有可能成為那一小部分的。
但更重要的一點是，群體的進步並不代表個體幸福感的提升。即便真如作者推測的那樣，人類在21世紀的課題是長生不老，也不能代表所有長生不老的人都活的自由而快樂。如果生而不易，早點了結才是更好的選擇，就像那隻瀕臨絕種的野生犀牛，比起被關進籠子圈養馴服，我更傾向於留有尊嚴的死去。
奇葩說中有一期的辯題是「面對絕症的親人，我們要不要挽留？」，其中傾向於不挽留一方的辯論角度，主要集中在「當病痛折磨人至幾乎毫無尊嚴、完全沒有生活質量時，這樣的生命還該不該維持？」看那一期時我哭慘了。中午又看完了熱帖《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很觸動。特別是中間談到人工肺病人的實際感受時，衝擊性太大，文字描述的感受都那麼可怕了，真的難以想像病人本身實際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想告訴家人：如果我有那一天，千萬不要給我插那些管子。
所有我更期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安樂死在國內的合法化。
畢竟，生不由我，那就請讓我死時有尊嚴一些。
註：文中後兩張圖，是我在手機里瞎找的。本來想找點有相關性的圖，然後發現幾乎都有版權，我也不會弄，還是算了.....主要是覺得大段的文字看起來太累，就當做個分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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